第75章

        此刻,匹兹托滑雪场。

        樊薇薇坐在咖啡馆托着腮望着外面嬉闹的人群,良久才缓缓地搅动下银勺。

        思绪神游宇外,却最终还是不自觉的飞到几年前。

        刚刚摆脱黑七月的折磨,她幸运的考入了本地最高学府——福大。

        站在高高的三个拱门下,她如花的面貌,娇美的笑容,高佻的个子,长长的黑发披洒一身,慕杀多少尚单身的福大英才,恨杀多少佳人在侧的青年才俊。

        当手执通知单的她来到经管系接待处时,六名在此侦察的王老五是欢呼雀跃,一路拥簇着把她送到女生宿舍,再眼巴巴的目送佳人上楼。

        从此后,经管系的大课总是人满为患,当然最好的位置总是留下,等待姗姗来迟的她。

        曾有一过气校花不信邪,要抢在她前坐,就在过气校花香臀即将挨上座位时,被眼疾手快的同学甲扔本书上去,冷着脸对前校花说:“位置是我占的,请起。”

        前校花稍一犹豫,就被同学乙、同学丙掺着强送出去。

        不知内情的她进来时还好心问:“怎么了。”

        被告之,突发癫痫。

        恃靓杀人,是她大学前两年的最大过错,多情的痴情的决情的无情的,通通被她伤了个够,每年的二月十四号她家楼下总会凋零无数玫瑰。

        直到她遇见他。

        已是深秋,瑟瑟落叶中,上穿军训绿军装,下穿发白牛仔裤,浓浓的剑眉,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盯着书,边走边看,让她心中莫明一怵。

        刻意装做被同学丁并不好笑的笑话所引,她撒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惊起沉浸在书海中的他,回头张望笑声的来源,却忘记看前方的路,一头撞在树上,又引得她一串长笑。

        突然,她猛的奔过去,在腕上拆下块手帕,轻轻按在他流血的额头上。

        “谢谢。”两个普通的字,惊得她慌乱的跑回寝室,按着自己莫明乱跳的心,她羞红了脸,死死躲在被窝里不肯出来。

        第二天上课时,不经意的一瞥,看见个高大的身影躲在门外,她故意虎着脸出去问:“什么事?”

        他呐呐地掏出洗得干干净净的手帕,说:“谢谢你的手帕!”

        接过手帕,她听见一个低低的声音问:“下课后,我可以请你吃点东西吗?”

        心脏狂跳的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答的,只记得下课后,那个男孩还站在外面等着她,低着头,红着脸,她跟着他一路走出校园,来到个偏僻的小店。

        “这里的刮凉皮味道非常好。”她记得他是这么说着。

        以后,她又跟着他来过很多次,味道怎么样,她真的不记得了,她印象最深的是,老板娘那双和蔼可亲的眼睛和佝偻着抹桌子的姿势,因为那是他妈。

        樊薇薇叹口气收回她一直投在窗外的视线,对面坐着的汉尼还一直在迭迭不休的说着,他和他的朋友们在澳洲抓大虾的故事,只是不时心虚的跳过一段一段,想必是他的艳遇吧。

        “故事说完了吗?”樊薇薇缓缓把一勺咖啡送进微张的小嘴,看得汉尼又是一阵心跳。

        “说完了,说完了。”汉尼慌忙抹抹嘴巴,仿佛他刚才不是在说故事,是在吃故事一般。

        “说完了,那就走吧。”樊薇薇起身,走人。

        “走?去哪?还没进滑雪场呀!”汉尼结了帐就匆匆追出来。

        樊薇薇头也不回指指背后,说:“你听。”

        汉尼竖起耳朵听咖啡馆放的背景音乐,听半天后叫了起来:“蓝色......蓝色......”

        樊薇薇不耐烦的说:“蓝色生死恋。”

        汉尼惊喜的叫到:“对,蓝色生死恋。”话一出口就知道被樊薇薇耍了,呐呐地说:“蓝色多瑙河!”

        游艇慢慢地在多瑙河上游弋,看着两岸如画的异国情调,樊薇薇就知道来错了地方,不是说风景不美,不是说河水不清,正是它们太美太美,才会给她带来那痛苦的感觉,这一切如此之美,美得令她觉得如此熟悉,她静静的在船头坐着坐着,一如往前。

        悠扬的音乐响起,船舱里转出一队乐师,最前面的正是汉尼,捧着一大束玫瑰花,做了个优雅的骑士单跪动作,扬脸,柔情地说:“薇薇,嫁给我吧。”

        樊薇薇空洞洞的眼光直望过去,就像他是个透明人,半天才悠悠轻叹:“不。”

        汉尼满脸失望,这招可是他花了老大代价才从他那个好女十八嫁的老妈那里学来的,居然MISS,不死心的问:“为什么?我有哪里不好,不满意,我都可以改呀?”

        樊薇薇摇摇头,说:“晚了。”

        汉尼急道:“什么晚了?”

        樊薇薇笑着说:“我是说你现在改晚了,我不会嫁给一个非炎黄子孙。如果你在投胎前也许还有机会改,现在不可能了。”

        说完,再也不看汉尼一眼,低头看着越来越昏暗的河水。

        天快黑了。

        毕业了,为了他年迈的妈,他留在了福州,通过她家的不懈努力,进了财政局。

        怎奈书生义气的他,在政府部门处处碰壁,到处不受人欢迎,最后沦落到老干科打字端茶,但为了不影响她们的情绪,每次回家都说:工作如何如何好,领导如何如何重视。

        让她妈脸上天天绽放菊花,只有每天来帮忙的她隐约感觉到什么。

        第二年年底,他终于压抑不住自己的怒火,晚上躺在她怀里痛哭一场,从他的只言片语中,她终于知道了答案。

        一个和他一起进来的大专生,被破格提拔成科长,局长在大会上还举例说:我们只认人才,不问文凭,有的重点大学毕业的本科生,没有什么能力,我们就让他去打字。

        有能力的,就算是文盲,我们一样提拔。

        会后,他哭了,哭得稀里哗啦,老科长好心安慰他半天,最后咬着牙告诉他:为什么?

        只因为人家张了两张嘴,不仅上面那张嘴会说话,下面那张嘴更会伺候人。

        最后长叹一句,我们男人一世没机会跳龙门。

        她无语,只好紧紧的搂着他,接受他一次次的冲击,用自己的身体化解他心灵的痛苦。

        “薇,明天,我们单位组织出去学习。”夹着一把蒜苗的他,突然说。

        “咦,怎么这么突然。”她夹过一筷子肉送到他妈碗里,问。

        “啊~”他沉吟着,筷子伸到胡萝卜碗里,说:“下班的时候,局长突然通知我的,听人家说,是农税科的王科长不去,让我顶个缺。”

        “去哪呀?”她有些奇怪的望着他,怎么从来不吃胡萝卜的他那么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湖南。”他嘴里塞满了饭菜,说话有些含糊。

        “张家界吧?等会我进屋帮你收拾收拾。”放下碗的她,起身说。

        “听说可以带家属去呢。”刚替他翻了两件衣服,他进来扶着她肩膀说。

        “真的?”她惊喜的回头问,想了想,又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说:“我们还没有扯证,算什么家属呀。”

        “没事,没事的,等会我打个电话问问万局长,这次是他带队。”他急切的说。

        “万局长?”想起前两天和他一起吃饭时,那个色眯眯的老家伙,她心里就有点不舒服,盯着她望时,眼睛一眨不眨,仿佛要把她剥光似的,握起手来,半天都不松。

        “嗯。万局长人挺好的,平时工作上蛮照顾我的,这次出去的机会就是他给的。”他解释着。

        “还记得上次我们一起出去旅游吗?”他深情的说。

        “嗯。”她用力的点点头。

        那是三年前,她大三时,他约她去栀子山,说好了是和他的一大群同学去,结果到了集合的车站才发现只有他一个人,站在广场前,微笑的望着她伸出手,羞羞怯怯的她被他牵上了客车。

        “还记得那首诗吗?”他吻着她白皙的脖弯问。

        其实,我所盼望的

        也不过就是那一瞬

        我从没要求过你给我

        你的一生

        如果能在开满了栀子花的山坡上

        与你相遇如果能

        深深地爱过一次再离别

        那么,再长久的一生

        不也就是就只是

        回首时那短短的一瞬

        这是他在开满了栀子花的山坡上搂着她,写给她的,让她把自己交给他的那天下午。

        她醉了,她深深的醉了。

        平湖的水很清,平湖的水很静,她坐在船头不时的看看下面的小浪花,再回头看看身后的他,心情非常高兴。

        要是只我们两个人就好了,她美中不足的想,走到船浅腰处她伸长手臂舀了一捧水,喝下去。

        “你也喝呀。”她娇笑着缠着他,逼他也喝了一捧。

        “喝过平湖的水,就会再次回到平湖来。”这是她听导游小姐说的。

        “日本漫画里瞎捏的话你也信。”他说。

        她其实也知道这是《尼罗河女儿》里面的一句经典对白,但她还是双手合十,默默祈祷着。

        “看,好大的鱼。”他指着远处的惊喜的叫她,她睁开眼睛只看见一朵小小的浪花,还是点着头,微笑。

        “开饭了,开饭了。”几个衣着暴露的女孩尖叫着。

        这就是她对这次旅游最不满意的地方,一行六人,除万局长和他外,其他四人都是带着包来的小姐,而且一个比一个恶俗。

        “走,下舱去吧,不然她们又会吃光的。”他拉着她的手说。

        “不嘛,大不了,我不吃就是。”她撅着嘴说。

        她知道,反正他们把这个可以乘坐六十人的大游船包了下来,想什么时候吃饭,说一句就是。

        “不好,人家万局长都来请了。”她回头望时,果然万局长猫着腰从舱里出来。

        堆满笑,万局长喊:“薇薇,菜都上桌了,就等你们俩了。”

        “万局长,您别过来了,上面风大,我们就下来。”他又扯了把她说:“看,人家万局长都亲自来请你呢。”

        她只好点头答应,虽然她舍不得这一江风景。

        “干,再干了这杯。”万局长又端了一杯米酒敬她。

        “不嘛,我不喝了。”连喝了三四杯的她,有点头发晕,不肯再喝。

        “看你的了。”万局长丢了个眼色给他。

        他接过酒杯,送到她嘴边,说:“没关系,一点点乡下米酒,不醉人的。”

        一仰脖子,她又喝了下去,摇着头,傻笑着,说:“坏,你好坏,你~你想灌醉我,好~好~,羞死人了,我不说了。”

        依着他温暖的怀抱,她沉沉睡去。

        梦。

        恶梦。

        一个她做梦也想不到的恶梦。

        在梦中,她惊栗,她窒息,她说不出话来,她无法挣扎。

        老丑的万局长,一丝不挂的压在一丝不挂的她身上,短小松软的阳根在她体内进出着,她恐怖的感受着每一次冲击,她无力的任他摆出一个个恶心的姿势,然后一次一次的插入他的阳具。

        感受如此之真实,她甚至能体会到他那腹部肥肉的颤动。

        她闭上眼睛,在梦里闭上眼睛,她无法想象这样恶心的镜头怎么会出现在自己的梦里。

        她决定沉睡。

        她沉睡。

        “啊~”她惊呼着醒来。

        “怎么了。”他趴在她身上问。

        她羞涩的感觉到他的坚硬在她的体内。

        “我做了一个梦,一个恶梦。”她紧紧的抱住他,迎合着他的耸动说。

        “什么恶梦呀?”他加快冲刺速度,几乎用颤抖的声音问。

        “啊~我,啊~,我不知道。”她那被快感所完全占据的脑袋说不出话来。

        “恶梦就忘了吧。”他深深的插入她,战栗着射出精华后说。

        满足的她,又沉沉的睡着。

        第二天,她醒来时,已经快十点钟了,船慢慢的掉头回开。

        她走上船头,尴尬的发现万局长搂着导游小姐在船头照相。

        “薇薇,你也一起来嘛。”万局长亲切的招呼说。

        面对昨晚恶梦的主角,她不免有些心慌,退了半步,踩着他的脚。

        他凑近她耳朵说:“听说,昨晚万局长是和杨导睡的,包夜花了五百元呢。”

        她看着娇小的杨导,眉宇间带着一份清纯,真是人不可貌像呀。

        “请问什么时候能到岸?”为避开照相,她走进驾驶室问船老大。

        “明天早上吧。”船老大目不斜视的说。

        “谢谢。”装模作样的随便看了看后,她准备退出去。

        “喝酒前,吃两个生鸡蛋比较好。”没头没脑的船老大冒出句话。

        “谢谢。”大概昨天喝醉酒的时候被他看见了吧,她想。

        中午吃饭的时候,被宿醉后遗症困扰的她,惊喜的发现饭局中居然没有酒,大家的默默的吃着,偶尔那些小姐和科长们打闹两句,比起昨晚气氛沉寂很多。

        “晚餐,大家一定要闹个痛快!”快吃完时,万局长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一定,一定。”四个科长附和着说,更有甚者立刻动手掐摸起身边的小姐来,细心的她发现好象有两对奸夫淫妇换了人。

        “嗯~”他张嘴开了个口,在万局长的注视下却又沉默了。

        借了根钓竿,他无声的一直坐在船中钓鱼,她伴着他,除了起身帮他去船头麻将桌子上拿拿鸟,算算帐以外,也没做什么事,只是觉得那些人看自己的眼神有点怪怪的,不过最高兴的是,万局长一直在船舱休息没有出来,让她透着几分轻松。

        晚餐时,果不其然,上桌子就大斗酒,昨天比较矜持的他也和他们斗了起来,为了替他挡酒她也狠狠的喝了几杯,幸亏她中间听了船老大的话,溜到厨房里讨了两个生鸡蛋,敲破后,一口闷了,那股腥味,冲得她连上去喝了两杯才压住,她发现这方法果然有用,虽然头还是一样的痛,但起码不晕了。

        这时,一贯不喝酒的他,被酒劲冲翻。

        扶着呕吐的他来厕所卸货,在等他出来的时候,杨导从女厕所出来,贴在她身边洗手时,杨导细声说了两个字:“装醉。”

        她感激的点点头。

        不一会儿,他也从里面出来,卸了货的他精神明显好转,回到桌子上又和他们吆五喝六,又替他挡了两杯后,她装作醉倒,躺在他怀里。

        安静,她突然感到可怕的安静,刚刚还热闹得不得了得酒桌,一下子安静下来,仿佛船舱里的人一下子死光,只有机器的轰鸣声,格外刺耳。

        她稍微张开一条缝,看见他脸色苍白着,点点头,一声不吭的搂着她走向房间。

        “总算搞定了。”她听出是一个科长的声音,心中一沉,刚要告诉他自己是装醉的话,堵在嗓子没出来。

        他把她丢在床铺上,熟练地三两下就扒个精光,我错怪他嘛?

        眼缝中却看见房门是大开着的。

        红光满面的万局长,大大咧咧的走了进来。

        “出去!”万局长就像在呵斥条狗。

        泪水朦胧中,她绝望的看见他把门紧紧的关上,万局长肥硕的肚子和短小松软的阳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