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杜若筠也不知该如何回应,昨晚商议对策时并未考虑过要和明光佛母动手的情况,她不惧一战,但又不敢擅自做主,便只能屏气凝神,假装自己在思考,然后等待着主人的指令。
裴轩同样处于纠结之中,他很想让杜若筠应战,如果能够用血契将明光佛母控制住,那就离收服六大门派迈出了坚实的一步。
可裴轩很怀疑是否能够取得成功,特别是明光佛母静坐小庙之中,连看都不看就能知晓战况,这修为实在深不可测,哪怕杜若筠用上同归于尽的战术,也未必能够破开防御。
“我不过是无学后辈,哪敢和佛母您这样的前辈祖师动手?”裴轩终究还是选择了稳妥,操控着杜若筠的身体说出了拒绝的话,“凭我的年纪,哪怕是和空渡、空恩、空怨三位神僧之一动手,也有以下犯上的嫌疑,何况是您呢?”这番话,便是对明光佛母和禅音寺搞起了道德绑架,德高望重的大前辈岂能欺负一个才刚刚四十岁的小辈?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一岁就是百岁,百岁就是一岁。”明光佛母手握着念珠悠悠然说道,“前辈是尘土,后辈也是尘土,有什么不能动手的呢?”这几句话听得裴轩直接哽住了,他想要道德绑架对方,谁知人家根本不讲道德。
看来这位明光佛母不仅佛法高深,修为高深,就连扯皮的本领也很高深,不愧是曾经在禅音寺掌权长达四十年的铁腕方丈。
“既然这些都是虚妄,我又何必独自与您比试呢?”杜若筠回身转了一圈,“这里的门派中,长生门的姜门主、冯夫人,百花谷的司徒谷主、柳夫人,以及摩云宗的沈宗主、金甲护法都与我同心同德。不如七人联手,一起领教佛母的教训,如何?”杜若筠说出这种七人联手的话,不过是为了挤兑对方,并没有真的如此打算,谁知明光佛母却面不改色地轻轻宣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有何不可呢?就请众位赐教吧。”此言一出,顿时又是一片哗然。
众人本以为谁也不可能独自战胜七位天阶修士的联手,都听出来了杜若筠话中的挤兑意味,谁知明光佛母却轻描淡写地应战了,这大大出乎了他们的预料。
难道明光佛母的修为真的已经突破了天阶,否则何以如此托大?
杜若筠回过身来,一一向刚才提到的那些看去,只见他们都回复着肯定的眼神。
这三大门派的人未必愿意为了朝廷和杜若筠答允的条件而战,但眼下的对手是明光佛母,还是七人同上,好奇心使得他们跃跃欲试,就连裴轩也没有对杜若筠的自作主张生气,反而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于是杜若筠信心十足地回过身来面对着明光佛母,朗声说道:“既然佛母不嫌弃,那我们这些晚辈就向您讨教讨教!”长生门、百花谷和摩云宗的六位高手很快走上前来,隔开不远与杜若筠站成一排,各自摆好了架势,却彼此观望着,谁也不肯第一个出手。
他们都将目光看向杜若筠,毕竟这是她领的头。
杜若筠无可奈何,便只能一剑虚劈,挥出一道剑气攻向山上的明光佛母。
这道剑气本就不痛不痒,明光佛母甚至没有运动手臂,只屈了屈手指便轻而易举地化解了。
好在旁边的六人没有迟疑,在杜若筠挥剑之后便立即动了手,六道真气或弱或强,分别从不同的方向攻向明光佛母,但只见她轻轻一挥僧袍的长袖,澎湃无比的真气便将六人的攻势全部格开。
七道不同来源的真气在空中激烈碰撞,发出彷佛混乱战场上刀剑乱舞的铮鸣之声。
杜若筠等七人站在山下,各自催动真气攻向山上的明光佛母,而后者则双袖纷飞,舞出凌乱的残影,将七人的攻击分别格开。
虽然以一敌七,却依然从容不迫,甚至还有多余的精力抽空还击。
这极其强悍的战斗力让旁观的众人都叹为观止,身处战局之中的七人更是紧张万分。
虽然是以七敌一,却丝毫松懈不得,如果不保持强劲的攻击节奏,对方似乎就会以更加强劲的节奏予以反击。
七人仿佛都在各自和一个强大的天阶修士缠斗,几乎忘了对面的敌人仅有一个。
七人中最为紧张的自然是杜若筠了,毕竟其他人都是来凑热闹的,无论输赢都无所谓,但她却是有使命在身,一旦失败,无论是对朝廷,还是对主人裴轩,都交不了差。
要想破局,还得靠她自己。
杜若筠想要执行同归于尽的战法,就必须先近身诱敌。
她一咬牙,一边继续舞动长剑击出剑气,一边飞跃而起,冲向山上的明光佛母,心里则盼着其他六人追随自己一起冲锋。
从眼角的余光里,杜若筠惊喜地发现其他六人果然无愧于天阶修士的战术素养,在短暂的惊讶之后,便追随在自己的身后,一齐向上方飞身跃起。
可就在这时,明光佛母突然伸出双手,如鬼影一般刹那间击出七掌。
杜若筠刚刚飞到一半,便感到一股排山倒海的真气汹涌而来,不仅势如破竹一般碾碎了自己击出的剑气,还朝着自己当头劈下。
杜若筠连忙挥剑格挡,减免了部分伤害,却仍被一掌击飞了十余丈远。
再看其他六人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全都各自被击退了八九丈远。
众人这才明白明光佛母的可怖实力,足以碾压普通的天阶修士。
“善哉,善哉。”明光佛母收回身形,双手重新合十,轻描淡写地说道,“看来是贫尼胜了,我的徒儿就留在我的身边。杜施主,你可还有异议?”
“我……我没有了……”杜若筠努力调整了好一会儿才平复自己凌乱的呼吸,“但是……如果九尾前辈自己有异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