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晚宴结束的时候,大概晚上九点,任凭想着妻子乔静交待自己要早点回去的话,站起身来说:“谢谢局长、主任,天不早了,我就告辞了。”这时李主任说:“任处长,下面还有节目,裴局长请你洗澡。”任凭还要坚持回家,这时裴局长半笑着说:“怎么,我请不动你?”徐风也在一边说:“去吧,去吧。局长请客,这可是你的荣幸。”任凭觉得再坚持自己的意见真的不合适,只好从命。

        成雁、张亮等业务处的各人都推托自己有事先走了,其实是识趣离开了。

        因为象这种场合,明摆着是请任凭的,别人如果硬是去了,也没什么不可,但会被人认为不识相。

        任凭、徐风、裴局长还有裴局长的司机小周,跟着李主任下了楼梯,穿过后院,只见一座二层小楼,上写“桑拿部”,他们上到二层,对着楼梯是一个长方形的巴台,巴台旁边是一排鞋架,象是商店里的电视墙,巴台里面站着一个约三十多岁的妖艳女人,给人感觉脂粉擦得很厚,象是要掉下来渣子,嘴唇很红,好像沾了鲜血。

        见有客人来了,马上满面春风地招呼着,嘴里一口白牙特别引人注目。

        李主任招呼大家一一换了拖鞋,要了五份毛巾、肥皂、洗发水、搓澡巾、一次性裤头等物件,又招呼服务生开了两个房间,大家开始了清洗运动。

        这家饭店的桑拿部规模很大,包间大概有几十个,大厅里大概也有二三十个铺位。

        浴池和桑拿房都在一楼。

        坐在桑拿房里的任凭,好像走进了炼狱,直觉浑身上下象虫子爬的一样。

        不知是谁发明了这玩意儿,据说是从泰国传入中国,泰国是属于热带地区,平时炎热的天气就够人受的了,为何洗澡的时候再要经受一次热浪的洗礼呢?

        真是不可思议。

        任凭第一次洗桑拿是在一个低档的澡堂,一次五元钱。

        那个澡堂的供暖设施太差,冬天把人冻得发抖,而桑拿房里却很热,好像外面是数九寒冬,里面是三伏盛夏。

        所以他对桑拿的印象并不是很好。

        任凭大汗淋漓,出去冲了个澡,这是李主任招呼他说:“搓搓背吧,现在还有一个搓背工。”任凭赶忙说:“你先搓,你先搓。”

        两人又推让了几次,最后还是让李主任先搓了。

        李主任毕竟比他大几岁,从礼节上任凭应该让着他。

        任凭基本上洗完了,正在无事可做,忽然看见浴室的墙角有两个浴缸,呈弯曲状,每一个能容纳两个人。

        浴缸里的水呈碧绿色,大概是水清的缘故。

        任凭跳进了其中一个浴缸里,水温不热不凉,他将身体侵入水中,开始眯缝着眼养神。

        他瞥见裴局长、李主任、徐风、小周几人都赤条条地平躺在搓背的床上,个个都满身肥膘,尤其是裴局长,更是大腹便便。

        不知怎么的,任凭突然想起小时候在老家看大人煺猪的情景。

        小时候每当过年,生产队里养的猪就要杀了分给社员,屠夫手持木棍猛地向猪头上抡过去,猪当即倒地,众人七手八脚将猪抬到院子里的大锅台上,屠夫便手持尖刀从猪的肋下刺向猪的心脏,早有人拿盆子将猪血接了,再将整个猪体放进半滚的水中,等猪全身都被烫了一遍,再抬出放到一个大门板上,几个年轻男劳力用刀刮猪毛。

        被刮掉毛的猪,白白亮亮,颤颤巍巍,真象现在搓背工搓的人体。

        看着这几个人,心中不禁偷偷地笑。

        别看平时都人物人六的,头上有这长那长的桂冠,现在衣服一脱,都大同小异,都是百十来斤。

        那些帽子都是人为地戴上的,实际上只存在于人的心中。

        大家搓完了背,都回到包间里休息。

        任凭进到房间里,见徐风正躺在床上看电视。

        “你的传呼响了好几次,大概是谁有急事找你。”徐风说。

        任凭从柜子里拿出传呼看了看,见上面已有四个传呼,号码都是自己家的,最后一个是汉字的,上写“乔静请速回电话。”任凭看了看传呼上的时间,已经是十点了。

        可能妻子乔静等急了。

        他取出新买的手机,给乔静回了电话。

        乔静在电话里说也没什么,就是他不在她睡不着觉。

        他一边答应着一边准备穿衣服。

        已经十点了,真是有点晚了。

        在调研局上班的时候,他回家都是很准时的,因为他每天都要接自己上三年级的女儿。

        那时的他是三点一线式的,家里、单位、学校来回穿梭。

        这时服务生进来了,手中拿了两套类似于睡衣之类的衣服,请任凭他们去按摩。

        任凭真不知道这里面还有这么多道道,按摩他是按过的,那是在盲人医院,但他实在是受不了那种揉搓按压,觉得一百个不舒服。

        就说:“徐风你去吧,我打的回去。”

        徐风把电视声音关得小了一点说:“那怎么行?不说你是领导,我是兵,就说裴局长的面子你得给吧?任处长啊,这事你经的还少,不,我说错了,可能这事你比我经得多,比我的道行深。但是我认为你走了不合适。首先,今天是裴局长请客,李主任作陪,这两人在咱们局也算是个人物,得罪了谁都不合适;其次,能在一块洗桑拿,在一块按摩,这本身可以拉近你们的关系,既然他们跟你一块做这些事,就证明他们没把你当外人看,你要是中间走了,让他们怎么想?肯定是想着这家伙在防着他们,以后就再不会和你接近了。打个不恰当的比喻,假如几个人共同去偷东西,其中一个人半道却蹓了号,另外几个人怎么想?肯定想着那个人去告他们的状去了。”

        一席话说得任凭无言以对,看来人世间的什么事情复杂着呢,连当小偷都有很无奈的时候。

        干脆恭敬不如从命,今天就老老实实享受一回,看他还有什么花样。

        既来之则安之吧。

        想到这,他把衣服重新放到柜子里,接过按摩服穿上,和徐风一起跟着服务生出了门。

        服务生走到走廊的尽头推开那道虚掩的门,里面是一个二十多平方米的房间,几个服务生在那里看电视。

        只见刚才领任凭过来的那个服务生向另一个高个子服务生耳语了两句,那高个子服务生点了两下头表示会意,高个子服务生立即招呼任凭他们跟他走,原来的那个服务生退去。

        高个子服务生又推开里面的一道门,原来这是一个卫生间,里面放有洗衣机、拖把等物,上面扯了几道尼龙绳,尼龙绳上搭满了女人的乳罩、三角裤头。

        任凭正在纳闷,心想领到这厕所里按什么摩?

        只见服务生掏出钥匙开了厕所里面门上的锁,推开门做了个请的手势,任凭和徐风走了进去。

        里面是一个三十多平方米的大厅,大功率的空调吹得里面暖融融的。

        周围放满了真皮沙发,沙发上坐着二十多个妙龄女郎,个个都穿得坦胸露背,有的睁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任凭他们,有的则忸怩作态,故意摆出风骚的姿势。

        任凭从没见过这阵势,呆呆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还是徐风用手碰了一下他的胳膊,他才如梦方醒。

        这时服务生大方地说:“先生,请你们挑吧。”徐风也对任凭说:“老板你挑吧。”

        任凭看花了眼,象一只蝴蝶飞进了万花丛中,落到哪一只上好呢?

        怪不得昏庸的隋炀帝晚上挑宫女的时候用羊车拉着自己在宫女的门口徜徉,羊车停到哪里就在哪里过夜,宫女实在太多,决定要谁都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任凭想反正要决定,干脆用查数的方式,从左边数第六个,结果第六个是个很不错的姑娘,打扮得不算耀眼,但看起来却很白净,眼睛很大。

        姑娘得意地看了一眼其她同伴,站起来领着任凭进到里面的一个包间。

        这时徐风也挑了一个姑娘走进了包间。

        这里的按摩间大概有十几间,一个胡同进去,两边是门,房间里面除放有一张简易单人床外,别无他物。

        房间内灯光昏暗,房间与房间之间用木板隔开,根本不隔音。

        任凭只听见四周床在“唧唧”直响,女子故作姿态的呻吟,男人大声的喘息。

        他虽然没有经过这种场面,但是作为一个成熟男人他是能听懂这种声音的含义的。

        看来这是一个淫窝。

        这时白净姑娘已经像小鸟一样依偎在它的怀里,轻声地问:“请问先生怎么做法?”

        任凭推开姑娘说:“不就是按摩吗?”

        姑娘故作吃惊地说:“先生没来过这里?”

        任凭真诚地说:“没有,真没有。”

        姑娘嘴一撇说:“我不信。”

        任凭说:“我真没来过,谁来过谁是小狗。”

        姑娘可能相信了任凭的话,不再怀疑。

        她接着说:“这里虽说有按摩服务,象中式、泰式、法式都有,但主要是全套服务。你们刚才已经来了一高一矮两个人,他们要的就是这项服务。另外还有推油、打飞机等。”

        哎呀,有这么多种服务,姑娘说的好多自己听都没听说过。

        任凭试探着问:“你这姑娘有多大?你竟然懂这么多。”

        姑娘双手往腰间一掐说:“这叫业务熟练,象你们当官的不熟悉业务能行吗?”

        嘿,还真是的,现在真是改革开放了,干什么的都有一套理论。

        这时姑娘已将上衣脱去,露出两只象馒头一般滚圆的乳房,两只乳头红红的,象是在那馒头上点了两点红颜色。

        然后弯腰去脱下身的八分短裤。

        任凭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地看到女人的裸体,即使是妻子乔静的也没有,因为和妻子做爱总是在被子底下进行,况且又是黑灯瞎火,现在突然一个年轻女子一丝不挂站在自己面前,他先是一愣,接着浑身开始酥麻起来,不知什么时候那根不争气的东西开始苏醒,几秒钟内已将按摩裤顶得老高。

        姑娘把自己的衣服脱完后,就去脱任凭的衣服,任凭不好意思地躲避着,但是想想刚才徐风说的话,一不做,二不休,索性自己将衣服褪掉。

        白净姑娘命令他趴到床上,他不知何意,只好按照做了。

        但实在是憋闷得难受,因为他的东西硬得厉害,压下去真怕压折了。

        他赶忙起来,白净姑娘见状笑得弯了腰,说还没见过你这么逗的男人呢。

        任凭再也受不了这种刺激了,猛地象饿虎一样扑向姑娘,嘴巴如疾风暴雨般地在姑娘身上乱亲,下身不知什么时候进到姑娘的体内,只觉得浑身一紧,一股液体从下面喷薄而出,自己象是从山顶上滑落下来一样瘫软在姑娘身上。

        直到姑娘使劲推他时他才醒来,看到自己的狼狈相,慌忙穿上衣服一口气跑到房间内,心跳得自己都能听见响声。

        任凭躺在床上,回忆起刚才的一幕,只觉得姑娘的两只大奶总是在眼前晃动,挥之不去。

        耳朵不由得热了起来。

        自己从来没干过这种事,从前只是听同事们说起这些事,自己也曾在脑子里想象三陪女的样子,没想到今天自己竟成了帮凶。

        难道人就是这样变坏的吗?

        这时本地一家电视台正在播放本市公安机关突击抽查娱乐场所的情景,一群三陪女被抓获了,在摄像机的镜头前,个个打扮妖冶的姑娘纷纷将头向下勾得象豆芽,看来他们自己也认为这种事情不大光彩,要不怎么不昂头挺胸地面对镜头呢?

        大约又过了半个小时,徐风回来了。

        他一见任凭就说:“你出来得太早了,真亏了那三百块钱。”

        任凭诧异地问:“三百块钱,怎么回事?”

        “你不是不知道什么叫台费吗?今天这三百块钱就叫台费。小姐在这里工作叫坐台,小姐被客人领出去叫出台,小姐的小费就叫台费。也不知是谁起的名字,也没有写在课本上,反正大家都这样叫。还有,这坐台有坐高台和平台之分。”徐风越讲越来兴趣,也不知他从哪里得来的这些知识。

        “什么平台高台?”任凭好奇地问。

        “这是内部的行话。所谓坐平台就是泛指那些三陪女只陪跳舞、搞正常的按摩等,不和顾客睡觉;坐高台就是和顾客发生关系。”徐风不厌其烦地解释着,“看来在这方面你还真是个处男哩。”

        任凭真不知道,徐风在这方面的知识可真是够丰富的。

        也许见多识广,司机这个职业就是这样的。

        徐风又问:“你搞事了没有?”

        任凭不好意思地说:“也算吧。”

        徐风压低声音说:“我觉得你肯定很紧张。人第一次干这事都这样。我第一次干这事的时候才气人呢,那东西死活不争气,没办法,结果白白浪费了一百元钱不说,还让那个小姐奚落了一番,说我有病。但是今天这可是高档的,还是全套服务。”

        “徐风啊,我问你个问题,这全套服务到底什么意思?我刚才也听那个姑娘这样说。”任凭的好奇心又上来了。

        “这个问题可是绝对隐私啊,不过我看你也不是那假正经的人,都跟你说了吧。这全套服务,我也有幸遇到过几次,东北人做得最好。第一是舔,先用舌头舔后面,从脖子、耳朵到脚跟;再添前面,也是从头到脚。第二是吹,即是吹箫,吹箫又分干吹和湿吹两种。我刚才的那位姑娘做的是湿吹,湿吹又分冰火三重天,冰火五重天等等。冰火几重天你不知道吧?我估计你不知道,干脆给你讲完算了,省得你再好奇地问。所谓冰火就是三陪女在吹箫的时候旁边放两杯水,一杯是热水,一杯是凉水。喝一口凉水吹上一会儿,将凉水吐掉再喝热水吹,如此反复几次就是几重天。这些进行完了,最后才是正常的打炮。”徐风讲得很拗口,最后不得不将话说得很慢。

        任凭听着,真象是听天书一般,听到最后,他有点恨起男人来。

        男人们真不是东西,正常的男女关系也就罢了,还想出这么多花样来,简直是对女人人格的践踏和蹂躏。

        但是话又说回来,那些女人们怎么那么不顾廉耻,干些猪狗不如的勾当?

        都是金钱惹的祸,商品社会中将人异化成了金钱的奴隶,使人对其顶礼膜拜,就象原始社会中人们崇拜图腾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