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这样的笑一笑,恬熙满心的阴霾终于被驱散开来,虽然仍旧悲痛万分,却再不至于完全沈浸在痛失亲人的伤痛之中,以至于伤心耗神。

        接下来几日虽仍旧仍不住落泪哭泣,但在严炅和孩子们的百般宽慰下,终究是没有再像起初一样号哭大恸。

        严炅特准他为燕归送灵并头鬓白花以示亲孝。送灵的路上发生的一幕让恬熙大为感触。

        严钢他以一皇叔之尊,身披麻衣,手扶灵柩,并命自己亲子手捧灵位走在前面,灵位上书“显妣青丘氏讳燕归之灵位”。

        这已经算是离经叛道之行为了。

        故而旁人议论纷纷,可严钢不为所动。

        看到路边恬熙的仪仗,他依礼走上前来,隔着一层珍珠帘,向端坐在马车里的恬熙行礼致谢。

        恬熙端详了一下他,才发现才不过短短几日,昔日英武健壮的大汉已经瘦了有些脱形。

        眼眶下有着深深的阴影,目光再不似过去炯炯有神,而是完全的黯淡沈寂。

        脸腮都瘦的凹进去,更显得整个人形销骨立。

        恬熙看了于心不忍,便开口道:“皇叔,请节哀顺变,保重身体!”

        严钢面色不变,深深的拱手为礼,有几分嘶哑的声音回答:“臣带拙荆谢贵妃娘娘前来送行。”

        即使在这个时候,他也称燕归为他的妻子。

        尽管,他们的关系并不被整个皇室承认。

        尽管就在此刻,也有许多人面带仙讥讽的看着那面灵牌。

        恬熙又是心酸又是欣慰,暗暗道:有他陪着您度过余身,族长,你也许真是含笑而逝的吧。这个男人,他是真心的!

        他心里对燕归又是追念又是羡慕,转眼又想到自己的处境,起初不由得有些暗自感伤。

        可后来想到了严炅,想到了先前汪皇后的一番话,不由得突然有了一个痴念:我和严炅,是否也能这样呢?

        待送走了燕归,恬熙回到了承欢殿。

        轻雯忙带着宫女为他换衣洗手奉茶整妆等等一堆琐碎小事。

        等到他到软榻上躺着休息,两名宫女跪着为他锤捏。

        栀香在他身边为他按摩太阳穴。

        轻轻的说:“娘娘,那个,薇薇已经按照您的吩咐,被放了出来还了俗了。现在正在宫门外等着谢恩,您看,是否要召见她?”

        恬熙一听到这个名字,顿生五味俱呈之感。

        他疲惫的揉了揉眉心,说:“免了,本宫不想见她。你去打发她到燕王府就是了。”栀香忙答应了。 主仆间再无二话。

        这时候严炅也过来了,恬熙看到他想到先前的心事,忍不住下榻前去迎接。

        严炅忙拉着迎上来的他手,温语说道:“累着了吧!”

        说着细细打量他的脸色,觉得果然有些疲惫苍白,便摇摇头说:“都有身子的人了,还不知道照顾自己。平常都不见你如此殷勤的迎朕,怎么今天非要讨这个乖?快坐下。”

        说着亲自将他搀着坐下,并将他抱在怀里,双手在他太阳穴上徐徐揉捏,并细心问道:“如何,精神好了些吗?”

        恬熙乖巧的嗯了一声,说:“好多了!”

        一双手悄悄的敷在自己的小腹处,感觉腹中胎儿的动静,他默默想道:或许,或许他可以试着期待一次,就一次!

        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损失吧!!

        来年春末,在阵痛之下,恬熙又为严炅诞下一名皇子,取名:“晔”。

        严炅又是照旧在他的满月宴上宣布了他的封王诏书。

        这一下,恬熙身边有三位亲王傍身,虽出身寒微,但所有人都清楚,他的地位会随着皇子的成长越来越尊贵稳固了。

        一时间,不知道又有多少烧红了的眼看着。

        恬熙深知嫉妒生毒的道理,于是也格外的小心。

        这种紧张的情绪感染的严炅,他也下令对承欢殿严防死守,除了恬熙和几位小皇子身边伺候的几百名宫人,所有出入承欢殿与之侍从来往的宫人都要再三查探。

        只恨不得将一切阴谋伤害都扼杀在萌芽状态。

        这一查,就查出了不少事端。

        原先一些蹊跷怪事,都水落石出了。

        两人心知肚明,但面上仍旧按捺不发,仍旧是一派和谐。

        且说这一日是端午,宫中按规矩大宴了一番。

        午后严炅有事提前退席。

        宴席没他,大家也坐不了多久便散了,恬熙一人回了宫。

        今日酷热难忍,他又偏偏生的最耐不住炎热,真恨不得将自己塞进冰窖里。

        可太医嘱咐过,刚刚生产完的身子三个月不宜见寒气。

        于是严炅便命停了承欢殿的冰块供应。

        这真真是要了他的命了。

        烦躁的在竹塌上反复折腾了许久。

        他干脆爬了起来,喊几名侍衣宫女过来,将他身上的衣物全部除去,只剩一件齐胸襦裙。

        那襦裙乃是南海进贡的岚霭绢制成。

        其轻薄如烟却并不通透,穿在身上生丝丝凉意。

        恬熙只穿了它果然觉得舒爽许多,便命人为他打扇,自己终于开始犯迷糊了。

        正半梦半醒之间呢,突然觉得鼻尖有什么热烘烘的东西在嗅来嗅去。

        他嘟嚷了一句:“小东西别闹,出去玩去。”原来他新近得了一只狸子幼猫,最是能撒娇粘人。

        他便很是宠爱,经常把它抱在怀里逗弄。只是最近实在是天热,他再不敢抱任何毛团,只好放任那小东西在面前打滚撒娇也不能逗弄。

        只是那小猫咪似乎并没有乖乖听话。

        那热热的鼻息一路从他的鼻尖来到嘴唇,软软的舔了一下。

        在往下,顺着脖颈,锁骨,胸前,然后消失了一会,又在他脚心出现。

        一次热乎乎的吐纳,让敏感的脚心也感应到了。

        恬熙受不住,一下子笑起来,忙坐起娇嗔道:“小畜生找打呢?”

        结果一看,哪有什么狸子猫小东西?

        在他脚边的明明是严炅。

        此刻正鼻尖对着他脚心,脸朝着他好整以暇的笑着,嘴里悠悠道:“好啊,居然敢骂朕为小畜生?”

        恬熙看是他,也笑了,说:“怎么来了也不让他们通报一声?”

        说着便调整了一下坐姿,想把腿收起。可严炅握着他的一只脚,便也算了。干脆半躺着瞧着严炅。

        严炅顺着他圆润的脚踵一路抚摸上曲线修长的小腿腹,说道:“朕猜想你这个时辰定是在午睡,便没让他们闹出动静来。没想到进来就瞧见一副蔷薇沈酣图来。”

        说着,便在他小腿腹上落下一吻,目光却灼灼的盯着他。

        恬熙会意,忙笑着拒绝说:“这可不行,今日按规矩你该是在皇后那里安歇。”

        严炅好整以暇的将他欲抽出的脚又握得紧些了,不紧不慢的说:“不急,皇后那边晚上再去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