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淘沙老三

        霍秀秀望着他道:“那我不想见我的三个哥哥,避到南京来,那些人又会怎么猜测?”

        解语花歎气道:“他们定会想,你是为了天平天国的宝藏!”

        霍秀秀披了披小嘴道:“这话又是从何说起呢?”

        解语花笑道:“当年曾国荃攻入太平天国的天京,破城后发现,太平天国大量的财宝都失踪了,要知道太平天国从广西抢到富庶的江南,所集财富,是个几何的当量,而太平天国不但是财宝,连女人都是集中供头领享受的,就有点像我们那个伟人做的一套,平常贼子手中,根本是身无馀钱!”

        霍秀秀道:“能到哪去呢?”

        解语花笑道:“起先!满清的官员,以为是曾国荃贪污了,但是曾国筌给他老哥曾国藩的家书中,却大叫冤枉,他攻入天京里,叫兵勇翻遍了整个南京城,但就是没找到那笔财富!”

        霍秀秀点头道:“我相信曾国荃说的是实话,是凡贪污,都是从里面抽头,哪有把全部东西全贪污的,那样不是摆明瞭叫别人弹骇吗?还有,曾国荃也不傻子,为剿灭太平军,清政府借了不少钱,还指望从贼巢里找呢,他要是敢把财宝全部贪污了,清政府会饶了他?定是如他所说,攻入南京后,根本没有找到那笔钜款!”

        解语花笑道:“还有!中国人做事,都是瞒上不瞒下,就算曾国荃贪污,也不会瞒曾国藩,毕竟一笔写出不两个曾字,有事时,曾国荃还要仗着曾国藩周旋呢!”

        霍秀秀晃然道:“噢——!所以他们怀疑,我定是知道了太平天国宝藏的下落?”

        解语花笑道:“明白了?世事都不是你想得那样简单,毕竟你们霍家,精通古建筑,他们猜想,定是你从南京的哪处古建筑的遗迹中,看出了太平天国宝藏的蛛丝马迹了!”

        霍秀秀生气的道:“他们要那样想,我也没办法!”

        解语花笑道:“不但是他们,起先我也是这么想的,当看到赵无谋的那件雍正双耳珐琅彩时,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以为是你下地起货,而你手下的伙计,私藏了东西再偷偷的出货呢?想不到到头来是齐老六搞的鬼!”

        霍秀秀笑道:“谢谢你关心了,就知道从小到大你对我最好!”

        解语花笑道:“知道就好!齐老六和赵无谋两个,你要悄悄的看好了,不要叫他们捅出什么事来,齐家的本事我们都知道,就是能开阴眼和认识中国大部分失传的文字和图形,也会一些装神弄鬼的技俩,但是那个赵无谋就头疼了,他到底有什么能奈,我们根本不知道,而且我本能的感觉,他是个患祸的精!”

        霍秀秀点头道:“我知道了,我会叫人留意他们的,花儿哥!我们在北京的房产,也全拜託你了,特别是那几处秘密落脚的地方,里面虽然没有什么东西,但尤其要紧,万一有了什么事,也有地方藏身!”

        解语花笑道:“这个我明白?那个——!也不早了,今天我就睡在你这里,明天拿了瓶子后就回北京了,没问题吧?”

        霍秀秀笑道:“当然没问题!就是现在我们都大了,不能再睡一个床了,你去客房睡吧!”

        解语花调笑道:“我难得来一次,你不会这样绝情吧?”

        霍秀秀咯咯笑道:“想和人睡的话,去找赵无谋那个混人呀!”

        霍飞燕眨巴着眼睛道:“我和花儿哥睡,我想听他讲以前我们老九门的事!”

        霍秀秀道:“你就更不能跟他睡了!没听我喊他花儿哥吗?”

        霍飞燕道:“你喊他花儿哥,不是习惯吗?老北京还有管有地位的女人叫爷呢?他是女的,我和他睡有什么关係?”

        霍秀秀大笑,俯在霍飞燕的耳边说了几句,霍飞燕“哎呀——!”叫了一声,羞红着脸跑掉了。

        解语花歎气道:“得——!美好的形象被你毁了,我今天我又是孤枕难眠了!”

        霍秀秀大笑,叫道:“大强!带花儿哥去客房!”

        这世界上没兄弟是干不成事的,靠单匹马的干,充其量就是小打小闹,干不出什么大事来,所以历朝历代,想发财想成大事就得拉帮结派,这样做事顺熘,抗打击能力也强。

        赵无谋现在只有齐生振一个伴当,倒那个江南茶商的斗,已经是两个人能力的极限了,若换做是一般的盗墓贼,早就死翘翘了。

        社会那些混混赵无谋看不上眼,那些人叫他们欺负欺负老弱病残的还行,叫他们白刀进红刀出,他们就既没有能力,也没有胆子了。

        赵无谋既决定以后做点事情,就得考虑后果,所谓谋定而后动!

        现在做地下工作的人越来越多,各地都有大股的地下工作者,他们或者倒斗、或者寻宝、或者挖矿等等,反正只要能挣钱的都有人干,不可能没有组织的。

        赵无谋虽然骁勇,但若发生大火拚,就是双拳难敌四手了,就算打倒了对手也带不走东西,他要的是白刀进红刀子出的好汉,而是凡象点样子的人,不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是不会做违法的事的。

        赵无谋自己就是个例子,若是有个安生的单位,每月有个三五千块钱的养家餬口娶老婆,生活不是太难的话,苦点累点也无所谓,他决不会挺身犯禁的。

        一心想安分守已的人,被迫不再安分守已,那后果比社会上的所谓道上朋友要可怕的多,这就黑道和绿林的区别。

        黑道上混的人,天生就是贼,自小偷偷抢抢,不成气候,这些人今天偷个钱包,明天强姦个女人,毫无纪律可言,说白了就是垃圾,历朝历代都是渣子,任何时候都是老鼠屎,比如青、红帮,比如新义安,平时欺压良善的本事有,但叫他们成伍对抗就是不堪一击了。

        绿林就不同了,这些人大部分的出身,就是“良善”,很多人受过高等教育,从不作奸犯科,从不欺压弱小,不到万不得已之时,都是夹着尾巴做人,只要日子勉强过得去就行,但若是一旦这些“良善”

        日子没法过、走投无路的后果,那决对是历朝历代统治者的噩梦。

        我不想做奸,政府逼我做奸,我不想犯科,政府逼我犯科,杀人放火打江山都有名正言顺的理由,于是出现了陈胜吴广、出现了方腊宋江、出现了孙中山、出现毛泽东,这类人一个人可以是侠客,是好汉,五步一挥刀,十步一杀人;许多人可以成伍,可以成军,赤壁千里,流血飘杵。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梦,一旦他们心中小小的梦想碎了,就没有了任何顾忌,然他们挥刀、他们杀人、他们赤壁千里、他们血流飘杵,其对像决不会是良善百姓。

        孔子曰:不愤贫愤不均!

        黄巢曰:天下不均,吾与均之耳!

        毛泽东曰:打倒豪强劣绅!

        心中关着的勐虎一旦出柙,那后果是可怕的。

        赵无谋、姚彪、张明山三个其实是一类人,三个人的梦想就是通过努力,能把日子过好点,苦点累点都行,其他别无所求,虽身怀绝技,但以前作奸犯科的事,决计是不会做的。

        赵无谋武道双修,日子能过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偷抢别人东西,张明山、姚彪应徵入伍时,想的也就是立了战功之后,复员后日子能好过点。

        三个人凑在一起,同类的人,同样的被逼无奈,同样的忠孝仁义本质,原本的人生观也几乎一样,自然是很快就成了好朋友,无话不谈。

        赵无谋有钱自然不会留着,经常请齐生振、姚彪、张明山喝酒吃饭,但想着日后要做的事,并没有接济大钱给姚、张二人,因为赵无谋知道,一旦姚、张两个生活稍微能过得去的话,就不会做贼,决不会迈出那最难抉择的第一步。

        但只有他们肯霍出去,迈出第一步的话,就决不会回头了。

        冰清玉洁的圣女,若是被歹人强姦,那她会认为自己的身子很髒,怎么洗也洗不乾淨;品质高尚的人做了一次小偷,就算没被公安抓住,也会认为自己很髒,一辈子也洗不淨. 杀一个人是死刑,杀一万个人也是死刑。

        老古话怎么说来者?叫做“一失足成千古恨,再要回头百年生!”

        赵无谋因生活所迫,跟着齐生振倒了一个斗,儘管人前表现出无所谓的样子,然内心深处,就把自己定义为一个贼了,这个污点,不管别人怎么认为,反正他自己认为是永远抹不掉的污点,深以为耻。

        这和嫖妓喝酒赌博不同,嫖妓喝酒赌博构不成犯罪,而且还是历代名士所为,比如唐伯虎,比如柳三变,比如韩世忠,比如王明阳等等,赵无谋不知道的是:姚彪、张明山两个人也认为自己有污点,他们两个复员之后,因为生活所迫,在美高美做保安看场子,仗艺业欺压良善,虽然人前表现出来的没什么,但这种行为,和他们的人生观背道而驰,和他们在部队里所受的教育背道而驰,夜深人静之时,也是懊恨不已。

        但赵、姚、张三人又别无选择,三个人既有心病,就破罐子破摔,一条路认死里走,就算赵无谋不逼,只要不是欺男霸女,祸害百姓的事,姚、张两个,还是愿意干的。

        和赵无谋他们三个不同的是,齐生振家世代淘沙,认为倒斗是天经地义的事,那些冥器,烂在地里也是烂了,倒不如拿出来给活人享受。

        正是阳春三月天,赵无谋慌称单位效益不好,公司暂时放假,搪塞了寡母,整天窝在家里,不是打CS,就是上色情网站,反正抱着个电脑不放。

        这天,赵无谋坐在电脑面前,边看着美女犬图片,边和“性感的CD”,也就是解语花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哩,手机响了。

        赵无谋拿起来一看,却是齐生振,心不在焉的道:“什么事?”

        齐生振道:“你看报纸了吗?”

        赵无谋道:“我十几年没看报纸了,想看新闻的话,上网就可以了!”

        齐生振骂道:“就是欺负老子不会玩电脑是吧?告诉你,老子现在已经会玩斗地主了,但为了瞭解国家大事,报纸还是要看的!”

        赵无谋道:“有话说话,我还有要事!”

        齐生振笑道:“得了吧!你会有什么要事?今天报纸上说,南京王后山要迁坟!”

        赵无谋道:“那又怎么了?”

        齐生振道:“是凡我们倒斗的,对地名都有研究,那山叫王后山,定有什么名堂!你不想再做一票?”

        赵无谋笑道:“得了吧!你不是南京人不知道,那地方就是一片荒废的小土堆,说是山,二十米高都不到,埋得全是当地的农民,不会有什么油水的,再说了,人家迁坟,定然闹得鸡飞狗跳的,哪容得我们开棺发财?”

        齐生振嘿嘿笑道:“打架我不如你,鬼点子也没你多,但这方面你就不如我了,电话里说不方便,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

        赵无谋道:“那好——!你等我!”

        说着话,向解语花发了一个笑脸,说了声“拜拜”后关了电脑。

        齐生振住的出租房,离赵无谋家并不远,赵无谋拿了一个茶杯捧在手上,走走就到了。

        齐生振开门道:“快进来!”

        齐生振的爱好好就是收藏各种地方志、拓本、古书、练毛笔字画,这些天他闲着没事四处逛,也买到了不少倒斗用的好工具。

        齐生振住的地方邋遢,这和他长期做牢不无关係,傢俱能省就省,毕竟是租来的房子嘛!

        赵无谋在他这儿也随便,迳直走到裡间的沙发上坐了,拿起水瓶来,倒了开水道:“说说看!你又看到什么商机了?”

        齐生振拿着当天的扬子晚报指着一处不起眼的公告笑道:“无谋兄弟!你看,就是这里!”

        赵无谋拿过来一看,果然是一个迁坟的公告,后面还附着一行小字,是迁坟需要,招聘劳工。

        赵无谋道:“招聘这种劳工,摆明瞭就是替人翻尸倒骨,这种农民同志的坟,一无财物,二无陪葬,有个屁的油水,没兴趣!”

        齐生振纠缠道:“你看,这外面的天气多好,阳春天气三月娇,窝在家里也是窝,不如出去翻翻尸,倒倒骨什么的,不是正当时?去吧去吧!”

        赵无谋哼道:“说了没兴趣,你个死变态,就喜欢死人,替人家起坟,弄得一身的尸臭好受不是?我不去!”

        齐生振笑道:“你身带煞气,尸臭沾不上你,要臭也是我臭是吧?好兄弟,所谓打虎不离亲兄弟,你不去我一个人去不带劲呀!去看看吧!兴许有什么发现呢?”

        齐生振倒得斗多了,知道是凡古墓,都是阴秽,他实际上也查不到那个王后山,到底是哪朝哪代的王后,反正闲着也闲着,有赵无谋这种百毒不侵的家伙同去,就是带了一个活的辟邪,安全係数大大提高。

        赵无谋知道,要是不答应他,他有得纠缠了,于是无奈的道:“那好!去是去了,但话要说在前头,若是没有好处,我们撤退!”

        齐生振涎笑道:“全听你的还不行?没有油水,我们立马走人!”

        赵无谋笑道:“这还差不多!”

        随手拿起一本《人体艺术》的彩册来道:“这种东西,网上多得是,还花钱买书?真是吃饱了撑得!”

        齐生振找出二张外地的身份证,这是解语花替他们两个办的五套身份证中的一套,上面的住址写着河北某个僻远到水电不通的小山村,拿着他的能敲核桃的诺基亚老年版手机,拨通报纸上的联繫号码,接通道:“喂——!陆老闆吗?我们两个想应徵劳工!”

        赵无谋一笑,丢了画册,翻出两套髒兮兮的民工服来,找出一套换上,跟着把鞋也脱了,换了一双绿色解放鞋。

        六个小时后,天已经完全黑了,赵无谋跟在齐生振后面,一前一后的走到了一个农村小四合院门前。

        一个颇有仙风道骨的精练汉子,穿着夹克牛仔裤,坐在迎门的大厅里喝茶,见两人进来,咧嘴一笑道:“是你们两个来应徵的吧?我就是陆景松,吃过了吧?”

        齐生振笑道:“路上掂过肚子,但有饭的话,还要吃点!”

        说着话,走到他面前的凳子边坐下,上下打量了他一下,不由一愣。

        陆景松也上下打量齐生振,两人看了几秒钟,陆景松一笑道:“明人不说暗话,兄弟是淘沙的朋友?”

        是凡地下工作者,身上都有一种特别的尸土味,瞒不了同行的人。

        齐生振笑道:“彼此彼此吧?”

        陆景松大笑起来道:“你是王明还是张勇?”

        齐生振笑道:“我是王明,他是张勇!”

        说着话,把躲在阴影处的赵无谋推到面前。

        陆景松上下一打量赵无谋,除了个子高点,长得俊点外,身上没有一丝丝尸土气,就是个极普通的人,笑道:“你们两个是一起的?”

        齐生振笑道:“实不相瞒,他是我一个村的伙计,这次死缠烂缠的,非要跟我一起出来发财!”

        赵无谋傻傻的一笑道:“老闆好!”

        陆景松笑起来道:“既是淘沙的朋友,就算我不收你们,你们自己也会下地,为免你们乱来坏了我的好事,得了,我们三人就搭个伙,但不保证这斗里有什么东西,盈亏自负,那个——!王兄弟,你口音不像河北人耶!”

        齐生振咧嘴道:“陆老闆也不像江宁本地人呀!虽然你的口音几乎全变了,但瞒不了有心人,要是我猜得没错的话,你是长沙人?”

        陆景松贼笑道:“彼此彼此吧!王明是你的真名?”

        齐生振笑得像一朵花,试探着道:“长沙淘沙老九门中的三提督就姓陆,陆家善于堪舆之术,最会装模做样,常扮成瞎子替人算命,走遍大江南北,长城内外寻找斗儿,外表给人的感觉似是仙风道骨,实则是一身的尸臭秽气!”

        陆景松变色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眼珠子四处乱转,似想夺门而出。

        齐生振笑道:“不要想着扯风,有我这兄弟在这里,你是跑不掉的,实不相瞒,我姓齐!”

        陆景松睁大眼睛道:“难道你是齐老六?没带尾巴来吧?快里屋坐!”

        齐生振笑道:“你果然是陆老三?我们没带尾巴,你怎么躲到这里来了,天呀!这个鬼地方太偏了,虽说就在南京,但离南京十万八千里哩!不是这个公告,还真找不着你,怎么不用假名哩?这样的不小心!”

        陆景松挠头道:“这第二代身份证不好做假,就算找道上的朋友做个假的,出去一住旅馆,立马就会露馅,你们是到我这儿,要是去外地住宿,人家就要看你们身份证的!”

        说着跑去关了院门。

        齐生振笑道:“我们的身份证不怕验,是高人做的,和真的一模一样,你家善于看风水阴宅,说说吧,这地方的龙楼宝殿到底是哪个神仙的!”

        陆景松让赵、齐两人到里屋坐了,打开电视,重新热了酒菜道:“哥儿两个好不容易凑到一起,多少年了?想当年我们长沙九门提督名震天下,各家精英好手车载斗量,想不到沦落到了今天的田地,你们齐家,就剩你一个了吧?”

        齐生振笑道:“不错!但我听说我还有个嫡亲的叔叔,叫做齐羽的,下落不明,想来可能死在了哪个斗里,你家不是也失踪了个大伯?当年还托人上我们家问哩?”

        陆景松道:“不错,叫做陆宝琛,是我大伯,手艺最好,其实也不是嫡亲大伯,我的爷爷是他老子的小弟,他老子当过国军的特务,他比我家老头大了二十多岁,不但精通老辈传下来的倒斗手艺,还从他当军统特务的老子那里,学会了许多了不得的东西,这么多年找不到他,可能也死在斗里了,这兄弟哪来的?齐生振一笑道:”无谋兄弟其实是我的合伙人,这傻样是装的,其实诡计多端,还会妖术,决对靠得住,我们两个下过地,但他身带煞气,阴秽不侵,所以行里的朋友,看不出他是倒斗的!“陆景松笑道:”身带煞气?那就是活生生的辟邪了,和传说中的张大佛爷有得一拼,那个张大佛爷,传说中血液能避尸虫蛇蚁,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齐生振恨道:“少提那个张大佛爷,不是他,我们长沙九门不可能在60年时的四姑娘山,精英丧尽!”

        陆景松倒了三碗白酒,放在三人面前道:“话可不能这么说,若不是他,长沙九门就逃不过66年开始的十年文革了,由于他和那个伟人的关係不一般,长沙九门虽然在60年损兵折将,但到底都留了后代,不至于立即就绝了户!”

        齐生振笑道:“现在和绝户还有什么区别?得——!说说这个斗吧?”

        陆景松夹起鸡来,把两条鸡腿扯下来,夹到赵、齐两个碗中道:“听说过吴国吧?”

        赵无谋也不装了,笑了道:“是东吴还是春秋的吴国?”

        陆景松道:“是春秋的吴国!”

        齐生振咬着鸡腿道:“狗屁话?春秋的吴国,老窝在苏州,和南京有个嘛关係?怎么可能把王后葬在这鸟不生蛋的地方?”

        赵无谋举起酒来,和两人喝了一大口,使起破罐破摔的豪气,把一条腿翘到凳子上道:“你个吊人,还天天看古书,还说对中国历史有研究,商朝末年,当时还是诸侯的周太王,有三个儿子,一个孙子,但那个孙子是小儿子的,特别的聪明,周太王想把王位传给小儿子的孙子,但那样的话,就不合当时的体统,于是想把大儿子、二儿子弄死,大儿子、二儿子也不是傻B,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就跑了——!”

        齐生振叫道:“打住!你个没知识的南京人,这个事情我也知道,是太伯奔吴的故事吧?历史上记载,是泰伯明白父亲的意思后,就和二弟仲雍借为父採药的机会一起逃到荒凉的江南,自创基业,建立了勾吴古国,不是周太王想弄死他们而逃掉的!”

        赵无谋咧嘴道:“那个得到王位的孙子,就是西周的开国君主姬发,周太王的那个小儿子就是姬昌,历代君主,都说自己怎么怎么的有德,怎么怎么的贤明,怎么可能提及王室争位的阴暗面?那个周武王姬发伐商,说自己怎么怎么的上应天时,下应人命,怎么可能说是他爷爷逼走他的大伯二伯,我猜,更可能的是他老子姬昌发难,想弄死自己的两个哥哥夺位,两个哥哥见情况不妙,脚底抹油熘掉了!”

        齐生振急道:“赵无谋同志,要尊重历史,不要胡乱杜撰好不好?”

        赵无谋道:“吊的历史!中国大部分的历史全是假的,你说某某党宣扬的近代史,有几段是没被改过的?撇开这些吊事不谈,据说当年的古吴国,前期是在南京活动的,后来才跑到扬州、苏州;泰伯、仲雍当时渡江后,登陆到江南的地点,就是现在江宁横溪一带,极可能自己也就在附近定居,他把老婆弄到这地方埋了,也是合情合理的事哟!”

        齐生振道:“说你没知识你还嘴硬,我问你,吴国称王是在什么时候?”

        赵无谋想也不想的道:“是吴越争霸的时候吧?”

        齐生振道:“吴越争霸已经到了春秋末期,而古吴国也就是勾吴,是商朝末期,怎么可能有王后的说法?”

        赵无谋调笑道:“或许是那个泰伯,临走时把周太王的小老婆拐走了呢?历史上,老子的小老婆,往往比自己的儿子还小哩,泰伯和他庶母勾搭,也不是没可能的事!”

        齐生振咧嘴道:“你是扯吧?根据呢?”

        陆景松打圆场道:“好了!两位兄弟,我来说说吧!我们是淘沙的,又不是考古的,研究这个东西干什么?只要那斗里有东西,我们拿出来就是了,何必管古人的家事?”

        赵无谋道:“这很重要,要是确定这斗是泰伯拐走的小妈的坟,那不倒也罢!”

        齐生振咧嘴道:“若是那样,就更该倒了,西周早年——!噢——!不,应该说是商代末年的斗儿,里面有的是神器呀!只要弄出一件,我们三个就发了!”

        赵无谋夹起一片猪肝放在嘴道:“做梦吧你,若真是泰伯拐走的小妈的坟,里面可能什么也没有,充其量就是一副枯骨,可能连骨头也烂成渣了!”

        陆景松道:“怎么可能,商、周的贵族,最讲究陪葬的东西了!”

        赵无谋点着他们两个笑道:“还说两个祖传淘沙的货哩,若真是那样,他们是在逃亡呀,哪会有什么东西厚葬,奴隶也不可能多带,我说吧,就算有,也是当时不怎么值钱的东西,顶多就是些壶壳罐罐什么的!”

        齐、陆两人四眼放光的道:“真的——?”

        赵无谋笑道:“怎么了?”

        齐生振道:“当时没有瓷器,玉器也不多见,既然他们是在逃亡不可能带值钱的东西,但日常生活的东西总要带的!”

        赵无谋笑道:“还要避免不会打烂,那样带着才方便!”

        陆景松几乎喘不过气来了,努力镇定的道:“不会打烂的,就是青铜器了!”

        赵无谋笑道:“也有可能是竹筒、木碗什么的,但青铜器也有可能带,但决对不可能是大件!”

        齐、陆两人叫道:“我们要的就是小件,若里面是个司母戊大方鼎的话,就算贼值钱,我们三个也拿不走呀,万一被人看见,私盗商末的东西,搞不好就会被打靶的!”

        赵无谋笑道:“先找到再说吧!上三代的墓葬,和后期的不同,都是四四方方的平顶结构,不能叫做斗,斗的概念,是汉代才出现的,秦统一以前的墓葬,都是在平地起大坟的,这么多年了,就算确定了地点,我们也可能什么也挖不到!”

        陆景松道:“无谋兄弟果然不傻,分析的合情合理,四四方方的结构,极不耐压,可能早就被上面的积土压平了!就算当时陪有青铜,江南雨水足,又过了两三千年了,那些青铜器,早就烂得和泥土一样了!”

        赵无谋笑道:“然周易八卦是不变的,就算是周代,墓葬也会按这个来,至少有些影子,老陆既然专于堪舆,这地点找到不难,反正在闲着也是闲着,找到地点后若是没有东西,我们就撤吧!”

        陆景松急道:“要是没东西老子就惨了,因为我把钱全部用来买了这处四合院子——!”

        赵无谋掩面道:“MYGOD——!”

        齐生振笑道:“没关係——!真没东西的话,陆老三可以和我住,反正我租的那屋是三室一厅,空着也是空着,多个人也好说话!”

        陆景松乐道:“那敢情好!找到东西的话,我们就设法带到长沙,找小三爷的人出手,青铜其他地方不敢收!也没人出得起价!”

        齐生振嘿嘿笑道:“不必去长沙找什么小三爷!路远太不安全,霍家的小辣椒就在南京,我们可以把东西塞给她!”

        赵无谋道:“还有个人妖!真有好东西,他绝对会跑一趟来的!对了,你不是九门的老三吗?还有什么小三爷?”

        陆景松苦笑道:“我们陆家这个三爷不行了,这个小三爷叫吴邪,近几年搞得大得一米,几乎全国的淘沙的,都找他出手东西!”

        赵无谋道:“店大欺客,奴大欺主,要是势力太大,我们万万弄不过他们,万一仗着人多来个黑吃黑,我们就打落的牙齿往肚里嚥了,还是找霍秀秀和人妖比较好!”

        齐生振道:“好——!我听你的,陆老三,我们这次来,本来是来看看风色的,没带傢伙来,你既然在这里,我们少不得提前动手,这傢伙吗——?”

        陆景松笑道:“傢伙早就准备好了,地点我也测得八九不离十,我一个人做不下来,本来我还想忽悠两个招来的劳工,想法子骗他们往深里挖呢,现在既有了你和赵兄弟,我们立即就可以开工!”

        赵无谋笑道:“今天不行,明天吧!不管怎样,我们还得再探一探,合计合计,拿稳了再动手,另外,再搞两三个千斤顶来!”

        陆景松一愣道:“倒斗要千斤顶做什么?还从来没人用过这玩意哩!”

        赵无谋笑道:“四方形的墓室,不是用巨木做的,就是是石条做的,要是用木头做的算我们倒楣,但万一是用石条做的,而那墓已经塌掉,却又有好东西,我们怎么办?”

        陆景松拍腿道:“着啊——!难怪齐老六说你诡计多端,还话还真在理上!”

        赵无谋笑道:“再者,我们两个总得在外面露露脸,叫那些村民知道,我们是来做工的,打消他们的戒心,所谓好事不在忙中取吗?”

        陆景松叫道:“太对了!”

        赵无谋道:“老齐还有什么意见?”

        齐生振道:“全听你的!”

        赵无谋笑道:“那事情就这么定了,哎呀——!你们这里有小姐吗?”

        陆景松笑道:“这鬼地方鸟不拉屎的全是山,哪来的小姐?吃完饭后,不想看电视的话,就洗洗睡吧!”

        陆老三果然会装神弄鬼,风水阴阳说得一套一套的,掌门极的大忽悠,把那些迁坟的村民忽悠得头直点,依他的指点,做法打斋,起尸收骨。

        齐生振原来也会那玩意,合着陆老三一起,烧香点火,跳神玩剑,做得有模有样,反而把赵无谋这个真懂道法的,撇在一边,看来真本事和哄人的把事,果然是两回事。

        小土堆上的坟其实不多,只得三五十家,埋得又浅,大部分又是骨灰,土葬的只有两家,还是老坟,一家迁了,一家还没有人来,赵、齐、陆三人又是掘地的行家,只一个早晨工夫,就迁了三分之一。

        按南京人的规举,下午就不能动坟头的土了,因此下午三人休息,齐、陆两个被人请去做法事,赵无谋没事,抱着的膀子在边上看热闹。

        赵无谋看着看着,忽然眼光一瞟,发现两个极不和谐的影子,这两个影子,自早晨开始,就被赵无谋查觉了,但被村民缠着,再想找时,那两个影子立即藏了起来。

        赵无谋一声不响的绕到了过去,那两个影子的主人,似乎只盯着齐、陆两人,对赵无谋根本没有兴趣,因为他们和陆老三一样,同样嗅不到他身上的阴秽尸气,赵无谋人前装得又傻得可以,这两个影子的主人,拿他当一般的民工了。

        下午三点,齐、陆两人总算忙完了,连挖骨灰带做法事,总共赚了二千多块钱,三个人一齐跑回四合院喝水吃东西。

        陆景松笑道:“得——!赚了两千块钱,正好可以买两个好点的千斤顶了!”

        赵无谋笑道:“用不了那么多,买两个两三吨的就足够了,也不要买好的,五六百块的丰田的那种就行了!”

        陆景松道:“我和老齐都不懂,这事你去办!这钱你拿着吧!”

        三人说好了合伙,最后所有用掉的钱,都由三人平摊,这次下乡,又没多带钱,所以赵无谋也不客气,接了钱,转身出屋了。

        赵无谋一走,齐、陆两人就低声嘀咕起来。

        陆景松道:“老齐——!那两个尾巴,似是跟着你来的,我昨天还没看见他们两个哩,方才做法事时,偷偷的瞟了一眼,两个人长得差不多,面无表情,定是张家的人又跟来了,真是阴魂不散!”

        齐生振道:“有赵无谋在,要是他们两个敢跟着我们,早给那小子给放倒了,你确定不是附近迁坟的村民?”

        陆景松道:“决对不是,为倒这个斗,我在这里住了快一年了,村里的人我都认识,决没有这两个年轻人!”

        齐生振道:“不如我们出奇不意,把他们放倒?”

        陆景松苦笑道:“张家的人都长寿,那两个人看起来年轻,但可能都是五六十岁的人,我们两个就算偷袭,也不是人家对手,更何况,他们两个一直盯着我们,我们哪有偷袭的机会?”

        正说着话哩,外面“扑通——!”

        一声响,齐、陆两人立即跳了起来,那是人体倒地的声音,而且是直苗苗的那种,跟着是低低的暴喝,两个人本能的想,出事了。

        齐、陆两人抢到门外时,发现赵无谋微笑着拦着一个面无表情的年轻人,一边的地上,躺着另外一个年轻人,生死不知。

        面目阴沉的年轻低低的道:“让开——!”

        赵无谋微笑道:“我要是不让呢?”

        “找死——!”说话声中,暴起发难,电光火石之中,两个奇长无比的右手手指,直掐赵无谋的咽喉。

        赵无谋抬腿就踹,速度也是奇快无比。

        “崩——!”的一声,年轻人中腿倒地,面暴痛苦之色,吐了一口鲜血道:“你是哪来的?”

        赵无谋笑道:“笨哟——!腿比手长,这个道理你不懂吗?我不躲你,你怎么不躲我?直直的往我腿上送?”

        年轻人有苦难言,他倒是想躲,但天下能躲得过赵无谋身手的,似乎没有几个人。

        年轻人又吐了一口血道:“你想怎么样?”

        赵无谋笑道:“你们跟着我们想干什么?”

        他跟着要做的,是作奸犯科的事,决不允许别人盯着。

        年轻人道:“有些势力,不是你这种普通人能惹得起的!”

        赵无谋笑道:“是的呀!”

        手一抬,一道白光闪过,年轻人头一歪,不动了。

        陆景松一身冷汗,意似不信,看赵无谋的表情,就像看一个怪物似的。

        赵无谋笑道:“这两个人是盯着你们的,不想告诉我为什么吗?”

        陆景松叫道:“老天!这是什么身手?真是一山还比一山高!由今天开始,我和齐老三一样,全听你的,但是你问的事,说来话长!”

        赵无谋道:“话长的话,以后再说吧!先把这两个人处理掉!”

        齐生振颤抖的道:“怎么处理?”

        齐、陆两个是盗墓贼,不是杀人不眨眼的绿林好汉,遇到这事,先自寒了。

        赵无谋道:“说好了,你们得全听我的,去屋里把板车拖出来,趁现在四下无人,我们把他们埋了!”

        “什么——?”

        齐、陆两人脸色死灰,把人活埋?

        现在他们觉得,赵无谋是魔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