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处长终于给我打电话了,是在我和刘露赤裸相拥的酣睡时打过来的。

        我怕影响她睡觉,起身去了卫生间。

        处长在电话中问了一下我的基本情况,并告诉我她们学习结束后又领了新的任务,要分组去各地搞巡视调研,不会马上去单位报道,目的是告诉我一声,免得我挂牵。

        我说了一些对她的相思之苦,她很同感我的感受,并叮嘱我好好的工作,千万不要有什么散失。

        我对昌平等其它部门的一些问题给她提了醒,她说已了解了一些情况,不会有什么大事,劝我不要为她担心。

        挂了电话,我看了一下时间,已是凌晨八点了。

        等我从卫生间出来,刘露已经醒了。

        她毫无遮掩的半躺在床上,好象是专等我似的。

        “醒了?”

        我问。

        “电话把我吵醒就没再睡着,谁的电话?接那么长时间。”

        她懒洋洋的样子,似乎很随意性的一问。

        “处长的。告诉我她们要去搞调研,我怕影响你睡觉,所以就出来接了。”

        我解释说。

        “看来我还要为她做一段时间的保姆啊。”

        她伸了一下懒腰,双手对着我拍了拍,又说:“来,抱抱我。”

        “八点了,该起床了。”

        我说着,上床把她揽在了怀里。

        她亲了我一下,问我说:“昨晚怎么样,身体透支了没有?”

        “哪能呢!就我这样的身板是不会被掏空的。”

        我也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她的手伸到了我的胯下,摸了摸,轻唱了一句“剑在手,问天下谁是英雄?”

        我笑了,点了一下她的鼻子,唱到“你用柔情刻骨,唤我豪情天纵。”

        “恨不能,荡尽绵绵心痛“她接着又和了一句,很幸福的笑着把头藏在了我的怀里。抱我的手劲也大了许多。

        “要起床了,今天还有事呢。”

        我真怕她再次唤醒我豪情天纵。

        她没有出声,头仍藏在我的怀里,身体呈S型,紧紧的抱着我。

        我抚摸着她如锦似绸的滑润的后背,欣赏着玉兔般的造型,心里也漾起绵绵春意。

        过了一会,她抬起了头,秀发漫过光洁的额头,若隐若现的遮住了一对迷情的眼睛,那神态宛如从春梦中初醒的羞女一样迷人。

        我捧起了她的脸,在她的性感的唇上重重的亲吻了一下。

        她没有做出激情的回应,只是迎合了我一下,说:“好了,我已很满足了,快起床吧,不然你要迟到了。”

        我听了,到是略有一丝惊讶的神态,没想到刚才还是欲火焚身的娇娃,转眼间就能静若初始。

        这样的定力真让我佩服。

        强人自有强人的游戏规则,这也是她女中丈夫的魅力。

        我不好再说什么,把她揽到我的怀里,紧紧的抱了抱她。

        无声的信息,传递着彼此相悉的感动。

        她走下了床,那娇媚的神态和极富诱惑的背影让我再次感觉到了一股暗流的冲动,直到目送她进了卫生间,才暗暗的咬牙得到了克制。

        我忙起身穿好了衣服,隔门向她道了再见。

        我不能再看到她了,不然又会失控于她的。

        还好,总算没有迟到。

        可能是刚才赶的匆忙些,我感觉有点昏昏然,身体发轻,头发涨。

        我喝了一点白开水,坐在办公桌旁,静静的稳了稳神。

        这时,书记的电话让我过去,我刚稍稳定的心境又有了加速,身上似乎出了虚汗,衣服有了潮涩的感觉。

        走进书记室,看到她气色红晕,神采奕奕的正端坐在办公桌前,品尝她惯例的第一杯香茶。

        她见我进来,用手示意我坐下,然后把喝到嘴里的茶叶吐回到茶杯里去。

        这是她喝茶的习惯,似乎不忍丢失一点茶叶的香气。

        她放下茶杯,对我说:“之邦的检查结果出来了,是肾结石,不是怀疑的那种病症,虚惊一场啊!”

        “那就好,真为他庆幸。这样也就没有必要再隐瞒什么了。”

        我长出了一口气,一副放下心来的样子。

        “是啊,可以把他的病情转告给其他领导了。这期间的工作你要顶起来,抓细抓好。”

        她说。

        “知道了。还有事吗?”

        我问。

        “韦立学习结束了,被部里抽调她去搞调研去了,可能是任华南组副组长,还需要一段时间上班。”

        她语气很平和,象是对我通报一下信息,又象是在自言自语,真没搞懂她用意是什么。我听了也不好做答,只是“哦“了一声,意思知道了。

        “也是份很重要的工作,这个副组长的责任不轻啊!部里有意去锻炼一下她们年轻人。”

        她仍是保持那样的语速,仍是让人琢磨不透她的用意。

        是想要告诉我她对处长的关心呢?

        还是观察我对这件事的敏感程度。

        如果是前者,多少显示出她长者的恩抚心里和对手下人进步的欣慰。

        如果是后者,明显的是在试探我的反应。

        因为她知道我和处长的私交不错,观察我在处长提升后的心里变化,以决定她对我的认知程度。

        或许两者都不是?

        但可以肯定的说,她是在有意的考验我,看我知道后的表现,是否将来还能不能为她所用,我这样想。

        “那要多长时间?”

        我问了一句。

        问完后又觉的不妥,多少有过于关心的嫌疑,凭她的敏感度是能听出来的。

        自己表情上就感觉到了有点不自然了,看来我的那点道行,还不足以在她面前显摆。

        “还不知道,不过,我想肯定会在调整后回来。”

        她说完,又端起了茶杯,也似乎掩饰一下她的反应。

        我真的被她搞了一头雾水,不明白她到底是想随意聊天,还是想做什么。

        但不管怎样,此时是不能细问的。

        搜肠刮肚也找不出一句合适语言的那种尴尬是很让人难受的。

        她看出了我的心思,说:“没什么,我只是随便的说说,主要是替韦立高兴。你去通知一下吧,有领导去探望之邦,你就妥善安排一下。”

        “好吧。”

        我起身退了出来。

        我对我拙劣的表现非常的懊伤,她最后的一句解释明显的是看出我表情不自然后的注脚。

        或许是本来没什意思的谈话,到让我给搞砸了。

        主要还是心虚的表现,是一种不成熟的体现,活该就是这样的结局。

        我越想越有点恨自己,就连上午我陪陈奇和杨钊组长去医院的路上,还在自责自己。

        但终究是发生了,就正确面对吧,后来我又自己劝自己,总归要把心态调整过来吧?

        不能因为有了阴云就无视太阳的存在啊。

        在后来的日子里,也并没看出书记对我的变化,仍是那种似热不热、似亲不亲的不卑不亢的态度。

        到是陈奇在柳主任住院的这段日子里,对我有了很大的转变。

        也许是我俩因工作关系接触更紧密了,但主要还是通过那次谈话,他对我有了好的看法。

        有什么事都愿和我交流一下,有时也提醒我需要注意的东西,有时真感觉他不是我的领导,到是象是一位尊长,甚至是哥们。

        刑燕的一份内参就能说明一些问题,按说我是没权力看的,可陈奇却拿给我让我研究了一夜。

        真佩服刑燕的文字功底和组织材料的功夫,通篇已不是那天我在她那里看到的组织形式了,写的更加全面详实,剖析的更加透彻到位,逻辑思维严密,事实道理清楚。

        在内参目录中是唯一加红的一篇,可见上级对其内容的认知程度。

        也就是她的这篇内参,帮助了上级对改革中出现的问题拿出了正确的处理意见,解开了对一些问题看法的死结,包括昌平事件。

        从某些程度上,她帮助了处长,脱开了她在这些问题中的干系。

        在处理指导意见中,其中就有这么一段“对这些暴露的问题,我们既要高度重视,严肃处理,又要查清原因,区别对待。属政策性的历史遗留问题,包括体制的,经济的要在这次改革中改正。属人为的个人或小单位利益的,要一查到底,决不姑息。”

        而昌平事件就是因为体制上的原因,造成政令不畅,职能局和事业处的双重管理,令基层单位无所适从。

        下拨资金和双向费用征收账目管理混乱,以至于在政策性的挂账上钻了空子,出了问题。

        这种问题的出现,不是一日之功,历届领导交接从没有清查过,积累下了一块病疤。

        要追究也不是哪一届领导的责任,更何况还有职能局的牵制,更显不着处长了。

        所以在处理这件事上,处长的责任就微乎其微了,也只有追究基层责任人的贪污挪用之罪了。

        由于我和陈奇的默契配合,各项工作开展的非常顺利,也为我个人赢得了荣誉。

        可我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在这段日子里,我没有再见到刘露和楠楠,也没有见到刑燕和原处室的老汪他们,没有了亲情友情。

        有时产生点想法,也因时间太紧就放弃了。

        到是裴华不时的坚持给我送点食品,但也只是亲密的拥抱一下,也没有更进一步的亲密接触。

        能让我感觉到一点欣慰的,就是期间我和处长通了几次电话,相互通报一些情况,沟通一下信息。

        突然有一天,书记深夜给我打电话,说有急事让我马上去她那里。

        我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了,这时侯能有什么事呢?

        我想着,迅速的穿好衣服,以最快的速度到了她的家里。

        她慌忙给我开开门,那神色有点焦急和慌乱。

        这是我从没有见到过的,真想不到能有什么事能让她有这种的表现。

        “江波出事了。”

        她没等我问,就急忙告诉我说。

        “什么时候?在哪里?出什么事啊?”

        我一听也焦急的连问了几句。

        “咳!别提了。”

        她露出很颓伤的表情。

        江波在深圳注册了一个公司,主要是做接单和卖单的业务。

        开始生意还不错,从外面过来的单子都能顺利出手。

        可后来加工企业就走了捷径,直接与对方建立了联系,使得颇有中介味道的他就损失了不少。

        没办法他直接出面代理,虽辛苦点,但也能有不错的回报。

        期间也有这样和那样的波折,但都属生意场上的正常规则,善常此道的他到也没觉得有什么难度。

        可就是这种心态使得他越来越觉的不怎么过瘾,更何况又看到一些比他起步晚的京哥都有了比他更辉煌的业绩。

        他也决定防效他们来的更轰轰烈烈一点,于是促成了一家港资和广州加工企业的合营,顺理也得到了企业的奖励干股。

        他虽属最小的股东,但应得的效益分红也要远大于他的公司辛苦一年的收入。

        可万没想到的是,以投入设备入股的港资方是个骗子,不但设备没进来,还卷走了企业一笔数目不小的资金。

        企业告他联合诈骗,被当地公共安全专家扣压起来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我问“刚发生的,我接到对方的电话就傻了。我就想到了你,才给你打的电话。这可怎么好?”

        她说话都有点颤惊,一向沉着、稳重、富有胆识的她此刻也暴露出她柔弱的一面,显得没了主意。

        我这时也犯了难,必竟我也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更没有处理这事的经验,唯一能做到的就是暂时对她进行劝慰安抚。

        可这些无足轻重的话又能起到多大的作用呢?

        充其量就是消除她此刻的无助和孤单。

        按说凭她的资历,上上下下应该有可利用的人来帮助她缓解危机。

        “您想想有没有这样的人可与广州方面说上话,让他们出面来过问一下?”

        我悄声的提示她说。

        “我现在脑子很乱,真想不出有这样的人。”

        她靠在沙发上,显出有气无力的样子。

        看来再是强人,当她陷入自己圈子的事情时也会发懵,必竟和身在圈外处理事情不是一样的心境。

        她现在的心绪已乱到不只单纯这一件事上,肯定是关于江波及家庭的所有事情都一股脑的涌来了,更多的是亲情疼爱的焦虑,所以心乱如麻。

        难道她真的没有那种遇到问题马上想起来的朋友?

        难道她真的孤单到以工作为伴的地步?

        难道……我不敢再想了,此时我到是有点理解(或是谅解)了她从前的做法,她的那种孤苦到是让我生出了一丝怜悯。

        “我到是想起一人,不知能不能起到作用?”

        我试探的说。

        “谁?”

        她象抓住救命稻草般的,很饥渴的问。

        “处长不是在广州搞调研吗?她肯定要接触很有头脸的人物啊,让她问一下,你看是否合适?”

        我看着她说。

        “对对对。我怎么没想到呢?”

        她抓住我的手晃了晃,突然又停下了,沉思了一会,犹豫不决的说:“合适吗?韦立给他们提出不是违犯原则吗?”

        “还什么原则不原则的?都什么时侯了,不要再八股了。不过就是问一下吗,真是触及纪律地话?人家也不会办啊。再说了,我相信处长会策略的考虑的。”

        我也被她给气懵了,没分寸的把她呛了一通。

        “好好好!听你的,明天我给她打电话。”

        她很感激的对我说。

        哈哈,要在从前,给我两个胆也不会这样的说她啊。

        此刻,我俩都理解为是最亲情的表现。

        “不要等明天,就现在。”

        我说。

        “合适吗?她们都休息了。”

        她又犹豫了,或许她又多想了什么。

        看来今晚的她已彻底被江波给击溃了,没有了一点往日那叱咤风云的气魄。

        我拿起了电话给处长拨了过去,没想到处长还没有休息,只响了一下她就接听了。

        我把这边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并问她是否有合适的路子。

        她那边犹豫了一下,答应认真的考虑考虑。

        这时书记把电话抢了过来,迫不及待的说:“韦立啊,我实在是没辙了,你看是否能融通一下,谁让我摊了这么一个不挣气的儿子呢?”

        她说着,声音有些哽噎。我听着心里也有点不是滋味。

        处长那边肯定是给了她不少的劝慰,也肯定会答应她过问一下。

        她一再感谢后,如释重负的放下电话。

        “难为韦立了,她和我一样,性格要强,都是那不愿求人的主。”

        她对我说,又象是在对她自己说。

        我给她到了一杯茶,放到她面前。

        “不走行吗?陪陪阿姨。”

        她看着我,一副无助的样子。

        “嗯!不走了。”

        我点了点头。

        夜深了,或许她感觉到了凉意,起身去卧室拿了一条毛毯,说:“凉了,披上吧。”

        我接了过来,说:“没事。还是您披上吧。”

        她坐到了我的身边,说:“要是江波在家,就象这样陪着我,你说多好啊!这反到让我再陪着他担惊受怕,咳!我是什么命啊!”

        我好象曾经听到她这样对我感叹过,我不能再顺着她的话引了,不然她会更伤感的。

        于是反问她说:“阿姨也信命啊?”

        “咳!这种东西不是你信不信的问题,事实就在面前,总不能说我很幸福吧?”

        她自嘲的说。

        到也是,面对这样一个被家庭问题搞的心力交瘁的人,我又能怎么说呢?

        沉默,也只能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