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红美人”酒家在这天晚上,或者说从这天晚上之后,就要显得特别红了。

        这是在阿忠自己的地盘上,他不能带太多兄弟上门,以免流传出去说他没胆,或者仗着人多势众压迫对方;混到这般年纪随时得注意名节和江湖伦理,否则一个闪失恐怕会丢大面子。

        当然免不了又是哼哈二将随之登场了。虽然一行只有三人仍然要了个大房间,以示气派。

        成排的小姐来“应卯”时,阿忠冷眼横扫过去,竟没有看见阿娇那贱女人,他有些火大了。

        “叫头家出来,”他对少爷喝道,然后看看手腕上那只劳力士表续言:“快,限时三分钟。”

        臭头同时也扬起了手表,真的计算起时间来,就在二分半钟时一名中年人出现于房门口。

        “忠大的,卡早,有何吩咐,小弟做紧去办。”他哈腰进门来。

        “屏东仔,钱赚大了是么?目生在头顶上呐!”阿忠冷言,先给他一个下马威。

        “我哪敢?”

        叫“屏东仔”的老板一脸惶恐道:“不是忠大的照顾,红美人不可能有今日的局面。这还像句人话”,阿忠的脸色缓和了些。

        “你爸今仔日来,专程要看阿娇的。”

        他问:“姑娘没来上班是么?”

        “有、有,伊在别番有人客,所以没来忠大的这边服务,你交代一句,我叫伊做紧来。”

        “屏东仔,我搁交代一句,今仔日我只要阿娇来陪,伊不能走番,小弟少爷也不用进来,直到你爸结帐返去。有听到没?”

        他又感到左眼皮悄悄跳了两下。

        “是,是。”屏东仔退了出去。

        又隔了约莫五分钟,就在阿忠等得不耐烦,早年的猴脾气差点发作而想翻桌之际,一个女子畏缩缩地走了进来,一见到忠大的那张怒颜竟潺潺流下泪水,喊了声:“忠大的,阿娇这厢有礼了。”

        “免哭,奶过来。”阿忠眼皮又跳两下,不禁用手压了压方续道:“过来坐我旁边。”

        好大的一张桌子只坐着他俩人,黑面及臭头则站立两旁。

        “奶是怕啥?”阿忠一手搭在她肩上问:“怕阮给奶放浑鸟,领没台费是呒?”

        “忠大的”阿娇终于哭出声来:“伊日,伊日是阮不对,我知,我知样……你莫惊我好么?”

        “好,好。”他轻拍她肩像个长辈:“奶免惊,慢慢讲。”

        阿娇拭了拭眼泪方道:“我在这做是不卖身的,这屏东仔也知,不信你可以问他。伊日,你忠大的要请吃消夜买我出场,看你忠大的面子我绝对出场,谁人知伊款人竟然带我去汽车旅馆;我跟伊又不认识,怎敢随便跟伊去开房间了所以我才落跑。”

        阿忠一边听一边点头,似乎认同了她的说词;好了,就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啦,不,阿忠表面的态度让阿娇暂时定下心来,可是马上他又开口问道:“伊是我的朋友,奶知否?伊是东厂的,奶知否?莫说奶,连我也敬畏伊三分呢!”

        “这、这……我┅”她一颗心又扬了起来。

        “奶好胆得罪阮的朋友,奶讲,叫阮忠大的要怎混下去?”

        “忠大的,我给你划失礼啦!”她胆怯地道。

        “失礼?可以。”阿忠笑了起来:“刚才奶说奶是不卖身的,好,奶不卖,我卖。”

        他的双手挪到桌子底下,光看那动作就知道是在脱裤子。

        “忠大的┅你、你要冲啥?”她一急又急出了眼泪想要离座,却被哼哈二将按在原位。

        “我卖身给奶呀,明仔日奶再卖身给阮朋友,大家互不相欠。”他说完用力将她脑袋按到桌底下。

        一阵骚动后,他在桌面上嚷道:“吸,快吸;没,奶就惨了。”

        隔了会,黑面和臭头便发觉他们忠大的表情丰富了起来,情不自禁地二人的表情也跟着老大变幻,真是跟班跟到底了。

        这当儿门外起了些微的骚动,阿忠才睁开眼皮就如打机关枪一般跳个不止息了。

        突然门被撞了开来闯入两位少年郎,后面跟着几名少爷,显然是想制止他们的。

        “阿娇不在这番?”其中矮胖的青年感到纳闷地问。

        “失礼。”瘦高的对阿忠一抱拳,然后跟他同伴说:“咱来去。”

        “去哪?”阿忠不便起身只甩了甩头,左右二护法立即趋身向前各抄起一张椅子。

        “别动。”瘦高青年在这危急关头竟掏出了一把枪,先指着哼哈二将继而转指他们的头子。

        阿忠在这危急关头什么都忘了,惊得一起身也掏出了一把枪,不,是他随身携带的那根肉枪,也笔直地指着对方。

        那两青年也被这场面惊呆了,随即听见桌底下有嘤嘤啜泣之声,掀起桌巾一瞧,阿娇竟然藏在下头。

        阿忠趁这当口赶紧拉上裤子,却被瘦高青年发现了,扬声尖叫道:“莫动,你再乱动,我就打烂你那只鸟。”

        黑面的在这节骨眼脑袋好像一瞬间空白了,不顾一切地冲上前,但椅子尚未砸下,那空白的脑袋瓜子先被对方用枪柄狠狠敲了下去,顿时血溅了出来。

        “阿娇,咱走。”两名青年将那女人从桌底拖了出来,要退出之际臭头冷不防扔了椅子过来。

        瘦高青年忍无可忍了,对着天花板开了三响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