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分两色,话携一音。以往,台下诸位总笑小老儿只说得那纸上风月,却见不得台面真章。今个啊,小老儿便直当那么一回,说些大伙儿都沾些风影的东西。”
这说书先生有些清瘦,个子又高,长长的袍衫罩在身上更是显得单薄,加之有些老态,配上一头花白的头发,俨然一副蹉跎岁月的落魄书生摸样。
他才说完,却听下面似乎是以往熟络的人开口道:“不会是又从哪讨来的旧书上看到的怪谈,拿来糊弄我们吧?啊,哈哈!”
说完,台下竟不约而同的笑起了一大片。
这说书先生却是自己也摇头笑了起来,半晌,挥手道:“诶?你们又逗小老儿了!今儿啊,小老儿要讲的是前几日刘员外家发生的事,这事闹得挺大,诸位肯定都听过吧?”
“那是自然,不就是刘员外宠的上了天的妾室在外面有了姘头么,听说还把妻室给拉下了水,结果那姘头反而喜欢上了妻室,让那妾室妒火中烧下动了杀心,最终那妾室也落得个横死当场,当真是报应不爽!”
说完,另外又有人接道:“要不说最毒妇人心,头一天说不得还脱光了衣服巴巴往人身上贴,第二天就拿着刀朝人心尖捅。”
“刘员外那妾室我倒是见过,确实是个收男人魂的妙人儿,要是真一丝不挂的在男人面前叉开腿心子让戳上那么几下,别说是心尖上被捅一刀了,怕是一百刀,也有不要命的男人排着队往上凑吧!”
说完,台下又是哄然大笑起来。
看着周围的人都乐趣横生,如果不是我清楚的知道我现在在青楼之中,当真会给我一种身处茶楼雅肆的错觉。
我微微偏头看向婉月姐那边,余光中她们也面向台上,只不过婉月姐似乎学着其他桌上的男人一样,将身边的秀丽女子搂在了怀里。
而另一边,情况也是如此,只不过似乎程度还要更甚,余光中似乎那白净公子搂腰的那只手,手背的位置在那脂粉女子的腿心……这时,大家的笑声渐渐小了下来,才听台上说书先生继续说道:“诶?诸位这只是听了坊间的流传而已,真要是里间实情,知道的人数不吹牛的说,怕是不超过小老儿这一双手。”
“哦?难不成我等不信自己的眼睛耳朵,倒要信你的几寸口舌了?你又不是这楼里的花魁,迫不得要让人为你的口舌买单?那我们多冤啊!”
这人分明是在揶揄说书先生,怕以往也是常客,说书先生听完却也不恼,反而拿着惊堂木朝那方向指了指,笑着要他闭嘴。
“那今个我就把我知道的来龙去脉给大伙儿说一说,大伙儿要是觉得入得了耳,那便赏些个茶水润喉钱便是,要是颇觉中听,能朝小老儿丢那么几两碎银子,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好了好了,你快开始吧,说的好了大伙儿自然不会吝啬!”
“好好好”说书先生赶忙应道,随后端起身姿,做样般将惊堂木高高拿起,大声道:“今日,我便说说那刘员外家的奇闻。”随后猛的拍向桌面。
这一下,不论是刚才已经参与其中的人,还是心思用在亵玩女伴的人,一下都被拉回了思绪。
见目的达到,说书先生这才婉婉道来。
“这刘员外啊,是咱镇上排得上名号的大户,祖上是贩卖药材发家,到了刘员外这一代虽然只剩他一根独苗,但家业却是到了最鼎盛的时期。所谓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刘员外还未及冠之时,就有一户远房亲戚过来投奔,那远房亲戚一穷二白,却生的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儿,这一来二去就被刘员外给看上了,可刘员外本来还定有一桩亲事,是同姓表妹结亲,本来按照这样的顺序,那被刘员外看上的女子只能是妾室,但这女子倒也命好,刘员外虽生在商贾之家,却颇有情义,硬是将那女子抬上了妻室之位,而如果不是早就定了亲,那表妹甚至连妾室都当不上。但一来二往间,这妾室凭着有几分姿色,倒也让刘员外时常流连,不过相比妻室,宠爱到底还是要少几分。这啊,也在那妾室心里埋了祸根。”
讲到这,说书先生停了停,见大家似乎只是在听,并未入味,继续道:“这妾室,不知怎么的,和旁边陈员外家的二公子勾搭上了,这陈家二公子是镇上有名的纨绔大伙都知道,不学无术,大字都不识半个,但却生的一副好皮囊。这郎情妾意,干柴烈火的,一来二去就私通了起来。所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两人暗通款曲,时间久了到底还是有不能自圆其说的时候,于是,这妾室就想了个阴损的办法,她趁着刘员外那几日不在家,渐渐巴结起正妻起来,刘员外那正妻生的美艳,但心底单纯,几下就被妾室的表面给欺骗了,没几次就被被妾室找了由头跟她睡在了一起,这妾室是什么人,跟妻室在一起哪能老实本分,动手动脚,没几晚,就将妻室撩拨的欲火难耐,而她更是在觉得妻室被自己撩拨的差不多的时候,竟然哄骗妻室与她一同出门游玩,这下可好,本是同游的马车,成了两个女人的春床,见妻室被自己撩拨的晕头转向之际,就让那早就躲在一旁的陈二公子偷偷摸进马车,事情到了这份上,刘员外的妻室再怎么挣扎拒绝,也只能嘤嘤缀泣的被那陈二公子挑了穴心。”
说书先生扫试了一圈,发现大伙都盯着自己,似乎也被这不同的说法给激起了兴趣。
就见他不紧不慢的弯下腰端起茶杯,捏了盖子慢悠悠的刮着杯沿,缓缓的吹气……好半晌,才轻轻抿了一口,似乎这茶水还有点烫,就见他又轻轻对着杯子里吹气……“快些快些!接着讲啊!”台下有人喊道。
“对对,快些啊!”
渐渐的络绎不绝的的催促声响起。
就见一个银色的小物件在空中划了一个优美的弧度,刚刚好落在说书先生前面的桌子上。
说书先生眼睛一喜,赶忙将茶杯放下,拿起那碎银子往自己袖子里一赛,笑道:“唉嘿嘿,小老儿喝口茶水润润嗓子嘛,这便继续,这便继续。”
“这刘员外的正妻那姿色可不易寻得,十里八乡,除非咱后面山上的仙女下凡来,不然根本没得人能比,那陈二公子见过了这么一个美娇娘在自己身下婉转承欢,哪里还能忘得了,于是便有第二次,第三次,每次都让那妾室哄骗,加上他的霸王上弓,那妻室端得哑巴吃黄连,一肚子苦水没地倾,又被妾室抓了软肋,只能无奈相就,却不想就那么几次叫床,就把陈二公子的心给叫没了去。这陈二公子是个没脑子的纨绔,可那刘员外不是,刘员外是什么人?能把家业做到今天的,那都不是庸俗之辈,加上本来就宠着这妻室,回来没几晚,就在床上察觉出了妻室的异常,那妻室心底本就装着刘员外,再加上心里对刘员外的愧疚,又被刘员外假装休妻那么一吓,顿时也顾不得欺瞒,一股脑把事情全都吐了出来。刘员外一听,当时就气的原地跳脚,抽出屋里镇宅的宝剑就要去砍杀妾室!”
“然后呢?杀了那妾室了吗?”
“不是说那妾室是被那姘头杀的吗,那应该是陈二公子杀的才对!”
“可陈二公子还在陈府的,怎么杀妾室……”
台下众人你一句我一句说着自己的看法,而说书先生则又端着茶杯,悠然喝茶。
一粒,两粒,三粒……
说书先生面前的桌子上碎银子越来越多,他的脸上也笑得合不拢嘴。
许久,说书先生攥了攥袖袋里分量不轻的银子,才继续说了下去。
“要不说这刘员外不是庸俗之辈,他提着宝剑才出房门,就想清楚了事情来龙去脉,这单单过去不过杀了淫妇,那奸夫倒是继续逍遥法外,自己的妻室妾室岂不是白白被淫玩了!他头顶的帽子,不是带的冤枉!刘员外越想越气,独自一人就在房门口坐到了天亮。第二天一切如常,就连妻室房里的丫鬟都不曾发现什么异常,只不过那天中午刘员外就借口有生意匆匆离开。这下可乐坏了陈二公子,本以为到嘴的肥肉吃不到了,可不曾想才没几天,老天爷就又给他送到了门口,甚至不愿再等,那天下午又是妾室做媒,外间游玩的马车上,妻室被陈二公子按在车内强行摘了花心,但你们猜怎么着?”
说书先生说着说着突然一个反问,把全神贯注的一众人给弄得愣了一愣。
“妻室沉沦了?在胯下浪叫?”
说书先生摇头。
“莫非妾室也被拉进了马车玩起了一龙二凤?”
说书先生继续摇头。
……
“难道,是刘员外故意设局,现在好过来当场捉奸!”
听人这么说,说书先生对他缓缓点头,又缓缓摇头,说道:“猜中了三分。”
“哎呀!你快说吧,再不说我忍不住可要来掀你桌子了!”
说书先生这才摆出双手示意大家安静。
“那陈二公子正趴在妻室身上灌精呢,哪能想到妻室主动过来吸他舌头,他当时心中激动妻室的主动,不曾想,舌头才过去,剧痛就传来,这妻室,端是用了吃奶的力气硬生生将陈二公子的舌头给咬了下来!”
台下顿时一阵哗然。
说书先生却不管,只继续道:“那陈二公子顿时疼的背过气去,想他前一秒还蛟龙入海,一泻千里,下一秒就舌首异处,剧痛难忍,这一好一坏,一上一下直击心神的强烈感觉,顿时让他失神晕厥。他是怎么也想不明白到底为什么会这样的,而这才是一个开始,等陈二公子再醒过来的时候,他的天却是塌了!”
说书先生停住,见看着他的人有的瞪大了双眼,有的凝神皱眉,还有的眼珠里分明有了些许血丝……他打消了再捞一笔银子的冲动,毕竟他那身子骨,要是真被人愤急中动手推上一推,都够他喝上一壶了。
“陈二公子醒来的时候,马车外围着的全是官兵,他全身光溜溜的,只满脸是血,带着上半身也是。而他边上,那妾室也是光溜溜的,只是妾室那下体水渍白浊泛滥成灾,连同着他下体也是,而最让人触目惊心的是,妾室胸口插着一柄匕首,而她的嘴角,还含着半根舌头……”
那妻室却早已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