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
“哒哒……哒哒哒……”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随着一连串马蹄声响起,大胜关外的官道上快速奔过三匹骏马,一前两后,结伴向着北方疾驰而去。
后边两匹都是深棕色,毛色油亮,膘肥体壮,一看就是精挑细选的良驹。
前面一匹则更加高大,筋肉条条,脊坚股硕。
全身毛赤如血,蹄下奔跑生风,仿佛红色的流星一般冲在最前头。
“大武哥哥,那会合的地方在哪啊?”只听骑在红马上的少女大声问着,扑面的疾风吹着她墨色的发丝左右摇摆,吹着淡绿的衫子衣角飞扬,也把她口中的话吹给了后面的两位少年郎。
其中一个身穿酱紫绸衣,神情稳重的男孩听她喊得是自己,内心欢喜,微绽笑颜,关心道:“再往前跑一会儿就到了,你慢点,别摔下来!”
但是听她喊得不是自己,另外一个穿蓝衣的顿时不开心了,在马屁股上连抽几鞭,追到前方说道:“芙妹别怕,有我护着你,咱们看谁先到!”
绿衣少女一声娇笑:“这是你说的,小武哥,等我赢了,你可要送我一样礼物,驾!”
“好!好!只要芙妹开心,别说一样,一百样都行,驾!”蓝衣少年大笑着,意气风发,紧跟其后。
而紫衣少年看着前面绿蓝两色越跑越远,不禁皱起眉头,轻叹一声,也夹紧马肚子,扬鞭追了上去。
这三人便是郭靖黄蓉的女儿郭芙,以及徒弟武敦儒、武修文。
因为英雄大宴在即,庄内忙碌,无暇顾及小辈。
所以一大清早,便指派他们几个去往关外,接应各路赶来的丐帮弟子。
由于天下英豪抵达的时间不同,人员又杂,实在无法进行统一的管理。
而丐帮乃天下第一大帮,弟子众多,因此才会专门在关外汇合之后,整编成队,一起进入关内。
郭芙所骑的红色马驹,是其父郭靖年少之时,在蒙古草原上驯服的汗血宝马。
神勇无比,脚力非凡,不一会儿就把其余二人甩开一大截路程,当先冲至了会合地点。
只见道路两旁,密密麻麻全是乞丐,来得早的都挤在树荫之下,躲避炎炎夏日。
晚到的则或蹲或站,围坐在路旁,两两之间自觉相隔一臂距离,一边摇着草叶编成的扇子,一边唠嗑分散注意。
郭芙还发现,在官道的不远处,立着一座已经荒废的庙宇。
虽说窗子和门没了,墙上也破了几个大窟窿,却不失为一个遮阳避日的好去处。
然而乞丐们宁可站在烈日之下,忍受暴晒,也没有一人进庙乘凉,不禁令她好生奇怪。
“哒哒哒……”几下马蹄声靠近,武家兄弟随后赶到,见她坐在马上发愣,立刻同时开口问道:“芙妹,你怎么了?”说完,两人不由互看一眼,微觉不爽。
郭芙却没在意,回答道:“你们看,现在天头这么热,为什么没人去那庙里避暑呢?”
两兄弟望了望人群,又望了望破庙,心里虽感怪异,却也说不出什么原因。武敦儒深思熟虑,不敢妄言,武修文则脑筋活络,口舌麻利,说道:
“咱们去问问那管事的乞丐不就好了。”
三人当即下马,把缰绳栓在路旁的大石头上,一起走到负责接应的化子身旁。
此人自称王十三,是丐帮中的二袋弟子,一看来人是郭大侠的女儿和弟子,忙停下手中工作,说道:“见过郭姑娘,二位武爷,你们来此可是帮主有何吩咐?”
武敦儒平时便给师父和师母打下手,所以这类帮务上的事,一般还是由他出面相谈:“师母说今晚便是大宴之期,事务繁杂,为免耽误各位兄弟的安置,要你们尽快出发,晌午前必须赶至关内。”
王十三抬头望望天,回道:“谨遵帮主法令,现在尚有一些时间,等我清点完这批弟子的人数后,咱们立即启程。”
武敦儒点点头,正要询问破庙之事,旁边的武修文却抢先说道:“这位兄台,你看太阳这么毒,大家怎么不去那庙里避一避呢?”
想不到王十三一听此话,脸上霎时现出惊异神色,朝四下扫了一眼,压低声音道:“二位有所不知,这座破庙不干净,经常夜里闹鬼啊。”
“什么!”二武还未有所反应,站在一旁的郭芙却先叫了出来,引得周围的乞儿直往这边瞧。她连忙捂住嘴,小声问着:“闹鬼,闹什么鬼?”
王十三说道:“听关里的人说,庙里原是供着拜神求雨的佛爷,因为打仗,无人再敢出关拜祭,逐渐破败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本来还可以用作过路歇脚之用,可是不知怎的,近几年突然出了怪事,一到晚上,里面便时不时传出诡异的叫声。传说庙里住着妖魔邪祟,那些怪声就是他活剥人皮时发出的惨叫,久而久之,便再没有人敢靠近一步了。”
这番话虽不详实,倒也讲得似模似样,把郭芙等人听得心里发毛,齐齐瞄了黑洞洞的庙门一眼,生怕里面的妖怪跑出来吃了自己。
王十三好意提醒道:“你们三个别贸然进去,万一出了什么事,我没办法向帮主交代。”
他不说还好,这一说,反而激起了几个少年的英雄豪气。只听武敦儒朗声说道:“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哪里会有什么鬼怪。”
武修文也说:“咱们都是武林中人,行得正,走得直,才不怕那妖魔邪祟。别人不敢,我们偏要进去看看,芙妹,你说是不是?”
郭芙刚刚十四,三人中年纪最小,自然不比两位哥哥有胆量。
可是她从小受尽大家的宠爱和娇惯,不懂天高地厚,好奇心又盛,虽然害怕,却仍是随声附和道:
“对……对,大白天的,我们有三个人,就算真的有鬼,也要和它较较劲呢。”
他们说着就要提剑进庙,王十三一看劝拦不住,赶紧点了两名丐帮弟子随行,保护几个孩子的安全。
现在正值夏末时节,早晨与正午的太阳最毒,也最烈。几人走到庙前,并没有多少路程,已经热得头顶冒汗,一个个连呼带喘,好不狼狈。
但是刚一踏进庙门,顿时迎面刮来一阵凉风,又潮又冷,吹得他们全身汗毛直竖,各自先打了一个哆嗦。
而且风中带着一股腐败的酸臭味儿,仿佛里面真的有什么妖魔鬼怪,正在张着血盆大口,等待新鲜的活人自投罗网。
郭芙有点发怵,抖声问着:“大武哥哥,这庙好邪门,不会真的不干净吧?”
“芙妹,别怕。”两兄弟一起安慰着,武修文更是趁机握紧她柔腻光滑的小手,说道:“来,握着我的手,我保护你。”
走在前面的武敦儒瞟见他俩并肩牵手的亲昵样子,心头一酸,顿觉没了趣味。
他迈开大步,也不管里面到底有没有邪祟,领着队伍直接进了庙门。
虽说之前听了那么耸人的传闻,也已做好了面对妖魔的心理准备,但是当几人真正来到破庙内部时,却没有看到任何令人恐怖的事物。
只见大堂里空荡荡的,靠东墙摆着一座早已破烂、辨不清面目的佛像。
供桌断成两截,倒在正中央的位置,周围散落着碎木碎草,和一些乱七八糟不知是什么的东西。
因为年久失修的关系,庙宇的屋顶同样破了几个口子,让金黄的阳光漏射进来,更加减弱了人们心中的惊悚感。
武修文大呼上当:“这不就是一间寻常的破庙嘛,哪里像是有鬼的样子。”
郭芙看着那只剩半张的扭曲佛脸,还是感到些许惧怕,缩着娇小的身子说道:“小武哥……你轻点声,万一……万一那妖怪在睡觉呢……”
武敦儒道:“芙妹,你看这佛堂里面,除了一张坏掉的供桌便再无其他,就算真有鬼怪,八成也不愿意留在这里过苦日子吧。”
听他一说,郭芙微觉有理,心想若是自己变成了鬼,打死也不会住在这种寒酸的地方。
她探出脑袋,朝那两段桌子看了看,也不知是被什么给压坏掉的。
正思量间,突然瞄到桌子脚下压着一条红白相间的东西,吓得她猛缩回头,哆哆嗦嗦地说道:“你们看,是人……人……人的骨头!”
几人闻声靠近,武修文抽出长剑,拨开桌板一看,顿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芙妹,这哪里是人的骨头,分明是根鸡骨头嘛。”
说着便用剑尖挑起,只见是根三寸来长的白骨,一头还留着红色的肉筋,果然是条没吃干净的鸡大腿。
众人不由哈哈大笑,阴冷的气氛瞬间消弭,各自在庙里四处走动起来。
郭芙虽然不再害怕,却因当众出丑,转羞为怒,娇哼一声,甩开武修文的手,独自走到西南的墙角生闷气。
角落里放着成堆的干草,又脏又乱,散发着刺鼻的臭味。
她全不在乎,直接拿剑在上面连劈带砍,以致烟尘四起,草屑乱飞,呛得她连连打起喷嚏。
“阿嚏!阿……嚏!阿嚏……”
一阵发泄过后,郭芙擦擦眼角的泪水,总算是冷静下来。
突然,乱草缝隙间亮起一抹鲜艳的翠色,闪了一闪,便隐匿在厚厚的草堆之中。
她怒意刚过,好奇又生,用长剑翻来拨去,终于在最深处找到一样东西。
那是一支叶子形状的耳环挂坠,由整片翠绿的玉石雕琢而成,上端连着一串小小的金珠儿,做工极为精致。
不过丢在这脏兮兮的草堆里,表面早已沾满尘土和污垢,平白损了翠玉的晶亮质地。
郭芙从小娇生惯养,家里有的是锦衣华服,名贵珠宝,才不会对随便捡来的东西感兴趣。
可是当她看清耳坠的形貌之后,不由感到莫名熟悉,似乎曾在什么地方见过一般。
与此同时,武敦儒又在地上发现一些碗筷的碎片,以及腐烂发霉的饭菜残渣,心想这里既然有人喝酒吃肉,那必然不是什么藏妖纳邪之所。
他朝跟来的两个乞丐招了招手,说道:“二位仁兄,咱们把这里打扫一下,给外面的兄弟们腾出个乘凉的地方。”
武敦儒本是好意,想要收拾干净,让丐帮弟子进来休息一下。
哪知其中一名守在门口的乞丐听他喊话,竟是吓得连连后退,结结巴巴地说道:“我不不不不进去……”
“兄台,你……”武敦儒还想再劝,结果对方转身便跑,一溜烟地逃回大队人马那边。
而另一个乞丐则直接坐在地上,解下腰间的葫芦喝了几口,打着酒嗝道:“这位爷,您就甭叫了,他是不会进来的。”
“为什么?”
“他小子啊,胆子小得跟芝麻粒儿一样,之前路过这里时,正好赶上那劳什子的鬼叫,吓得他到现在说话都不利索。”
见他说得轻松,武敦儒不禁问道:“那你呢,你怎么就不害怕?”
乞丐嘿嘿一乐道:“我嘛,倒是真的希望能再碰上一回。”
“什么?”,武家兄弟异口同声惊讶道,真是见过躲鬼的,没见过找鬼的。
站在墙角的郭芙也被他俩的惊呼吸引,一边拿出手帕,包了那只耳坠塞进怀里,一边留意这边的动静。
只听武敦儒道:“你说想要再碰一回,难道说你之前撞见过?”
乞丐喝着酒,一副美滋滋的模样:“见过,见过,有一天我喝醉了酒,想要来庙里将就一晚,正好瞧见那妖精在这儿嗷嗷地叫春呢,嘿……”
武修文少年心性,不懂叫春的含义,反倒是对鬼怪本身更感兴趣:“那妖精长什么样子,丑不丑,吓不吓人?”
“丑?怎么会!那可是个盘正条顺的大美人儿呢。”乞丐两眼望天,作回忆状,轻声叹道:“唉,只怪当时光线太暗,我又喝了点小酒,还没瞧清楚她的容貌便昏睡了过去,可惜,真可惜。”
武敦儒听他越说越偏离正题,忍不住嗤鼻道:“刚才说是妖魔鬼怪,现在又说是大美人,我看你不是喝了一点,而是喝酒太多,做大梦吧。”
乞丐有些不忿道:“二位何等身份,我化子还能编瞎话骗您不成。正所谓左女右夭是为妖,女就是女人,夭则是一个没了头脸的夫字。深更半夜,此女子不在家中陪伴夫君,却跑来如此肮脏的破庙勾搭野汉子,不是妖精又是什么。”
说完他走到佛堂南侧,伸手向上一指道:“不信你们来看,这就是那妖女的证明!”
兄弟二人尾随其后,抬眼望去,果然瞧见头顶上方,一块保存还算完整的白色墙面,清楚地印着两个黑乎乎的手掌痕迹。
看那圆柔的掌心,纤细的五指,确是出自一位女子无疑。
“一双女人的手印又能证明什么。”武敦儒仍不相信。
“别急,您继续往下看。”乞丐说着,手逐渐下移,大小武的目光也随之细细端详,果然在不怎么干净的墙壁上发现了一幅仿若水墨的奇异图景。
只见手掌之下,臂影如茎藕,肘暗似荷瓣,胸前两圈黑印又大又圆,好像两个大莲蓬,却各自独有一颗莲子。
接着是一片方中有圆,圆中又带方的浅墨,如同池塘中的荷叶一般浮在小腹位置。
下方还有一对珠圆玉润,若隐若现的大白鱼,正在头并着头,一起朝池底游落。
武敦儒和武修文都是正经人家出来的孩子,年纪青青,虽然可以看出这是一个女人的拓影,却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可是瞧着那双硕大的莲蓬,以及两颗清晰入目的黑色莲子,兄弟二人仍旧不约而同地感到肤热体燥,心口砰砰乱跳,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
“这……这是什么?”
乞丐斜着眼儿,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番,说道:“瞧二位的年纪,应该还没见过白羊开过荤。罢了,今天化子我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给你们说道说道。”
然后他瞟了一眼站在角落的郭芙,压低声音道:“这道痕迹其实是那妖女的裸身。”
“裸……裸身?”一听是女人赤裸的身子,二武不由惊呼出声。
乞丐连忙按住两人的口,扭头查看郭芙动静,慌张道:“嘘!别这么大声,想要害死我啊。记住了,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不可让第四个人知道,尤其不能传到帮主和郭大侠的耳朵里。”
虽然不愿隐瞒师父和师母,但是男孩子天生对异性的好奇,还是令武家兄弟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只见乞丐在那幅墨画上比划着,详细地解释道:“你们看,这上面的藕茎纤柔嫩软,正是那妖女的两条小臂,下面的白鱼则是她的大腿,修长丰腴,成双成对。真是该细的细,该粗的粗,诱人的很呐。”
他又指向腹部高度的痕迹说道:“这一片不方不圆的荷叶呢,想来是她光洁的肚皮了。你们瞧这颜色多均匀,多细腻,肤滑体润,就算是皇帝老儿的闺女,每天锦衣玉食的公主千金也不过如此而已。”
乞丐看了看两兄弟逐渐转红的脸和专注聆听的眼神,咧嘴一笑,故意略做停顿道:“至于这两个大莲蓬……”
“莲蓬怎么样?”二武着急地问着。
“莲蓬嘛,当然就是女人胸前的两颗肉奶子了。”乞丐伸出双手,先是摆出抓握状,说道:“又圆、又大、又软、又香的奶子,双手这么用力一抓,嫩肉就会像水似的从指缝里流出来。”
然后他又变做二指掐捏状,继续说道:“奶子顶上还有凸起的奶头,小孩子用作吸奶吃食,大男人则拿来咀嚼享受。硬硬的,弹弹的,可比下酒的花生米还有嚼劲儿呢。”
武敦儒和武修文从小到大,就只摸过郭芙一个女儿家的小手,哪里知道女人的身体还有如此奥妙。
不由听得口干舌燥,浮想联翩,恨不能亲手摸摸那对大莲蓬,看它究竟会弹软成什么样子。
郭芙站在角落,偷偷听着他们露骨的谈话,早已羞得面红耳赤,芳心蹦个不停。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脯,暗暗奇道:“男孩子真的会对这里又抓又咬么,那得多臊人啊……”
乞丐自己也觉兴奋不已,越说越收不住口:“还没完呢,二位爷,妖女真正厉害的地方是在这里。”他一出手,指向了小腹与大腿的中间位置。
武家兄弟伸长脖子,在墙上找了半天也没看到一丁点痕迹,问道:“这里是空白的,什么也没有啊?”
乞丐摇了摇脑袋,说道:“不是没有,而是因为妖女的姿势特别,才会在此处空了一块。你看这臂肘颜色清晰,说明她的双手用作支撑;胸乳印大形圆,定是上身往前倾斜;至于腹部和大腿的痕迹轻浅,两位小爷不妨猜一猜是个什么原由?”
武修文心思灵活,抢着道:“难道她是在撅屁……”刚一开口,又觉词字不雅,赶紧闭了嘴。
乞丐粗鄙惯了,才不避讳这些说法:“没错!当我发现妖女时,她就是这样伸展双臂,趴在墙上。把光溜溜的屁股撅向身后,扭啊扭的,骚死个人儿啊。”叙述同时,他的手掌左转右翻,缓缓下落,在空中画出一道挺胸翘臀的妖娆弧线。
大小武看着乞丐的手势,听着活色生香的描述,只觉墙上那脏黑的印记好像活过来了。
化作一位藕荷般娇艳的赤裸美人,在他们面前扶墙撑身,花枝招展地扭动腰肢,挺臀逢迎。
两人的裤裆立刻鼓了起来,胯下有股邪火一窜一窜的,又热又有劲儿,只想找个软乎的地方,好好磨一磨,蹭一蹭。
可是因为年少无知,他们并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个简单的姿势,会令自己如此亢奋和冲动。
哥哥武敦儒不由问道:“她摆出这副姿态,到底是在做什么?”
哪知乞丐凑到他们耳旁,故作神秘道:“这是妖女在吃人呢。”
“吃人?”这一次,兄弟二人的反应并没有之前那么激烈,但脸上神情依旧充满了疑问和困惑。
乞丐耐心说明道:“女人都有两张嘴,脸上一张吃饭喝水,胯下一张吞精吸阳。但凡是瞧上了哪个男人,她就会脱光衣服,勾引对方把命根子插进她下面那张嘴里。一夜春闹之后,就算你是七尺的汉子,也要被她吸干了精血,腿酸脚软如同废人。”
武修文更奇怪了:“既然知道凶险,只要不上她的当,牢牢护住自己的命根不就行了?”
乞丐摇头,神色无奈道:“二位有所不知,女人下面的小嘴儿本就是男人的风流穴、销魂窟、温柔乡。里面水又多,肉又嫩,比豆腐还软,比热酒还烫。把命根儿放进去磨蹭一番,那感觉,那滋味,可比做神仙还要舒服千百倍。而且这妖女不仅长相美,身姿艳,更是天生一副风骚的媚骨。男人见了她,便会控制不住地热血沸腾,欲火焚身,一根棒子又胀又硬,哪里是说守就能守得住的。”
听完乞丐的介绍,武家兄弟不由瞪着那截空白之地,脑子里纷纷开了小差。
幻想着妖女下面那张小嘴儿会是怎样的水嫩模样,把自己的肉根子插进去,又会是怎样一种舒爽感受。
乞丐见两人脸上通红,胯下起鼓,不禁了然一笑,装模作样地劝道:“我看二位是郭大侠和黄帮主的徒弟,少年英雄,前途无量,故在此奉劝一句。若是当真遇到这妖女,千万不要受其媚术所诱,以免被卸去了自己一身的童子功夫啊。”
说完之后,乞丐拎起破烂的酒葫芦,满脸得意地扬长而去。
只剩武敦儒和武修文呆愣愣地站在当场,稀里糊涂,不知该留下还是该跟上。
但是墙上妖女裸身的拓影却像有股魔力一般,引诱着他们的目光,上上下下,看了几十遍也看不够、看不腻。
郭芙一直从旁偷听,虽不知两人发呆在想什么,却也明白定与那妖艳的裸女有关。
她心中羞涩,实不愿现在靠近搭话,便在原处左瞧右看,结果又在附近发现了更多痕迹。
有的玉背靠墙,有的臀印叠叠,还有的可以明显看出一个男人的虚影,把妖女抱着、压着、贴着、按着,姿势亲密且下流,臊得她脸红心跳,更加不敢妄动半分。
直到庙门外远远传来王十三的招呼声:“武爷!时辰不早,咱们该出发了!”沉浸在各自幻想世界的三人才算回过神来。
转头四顾,眼神交接,全都尴尬得不知该说什么,最后只好各怀心事,一一出了破庙。
武敦儒走在前面,看见王十三朝他摇手,便加紧几步赶至身前,问道:“王兄有何事?”
“报武爷,兄弟们已经到齐,随时可以启程,不过有位小兄弟希望能够觐见帮主,你看能否通融一下。”王十三指着身边一人,如是说道。
只见那是个十八九岁的小叫花,头发乱糟糟的,左眼青肿,脸上数道血痕。
衣衫被撕得七零八落,也不知在哪滚了混身脏泥,一副穷途末路、奄奄欲毙的模样。
他牵着一匹生满癞疮的丑马,见武敦儒瞧他,立刻打一个躬,结结巴巴道:“武……武兄请了,别来……别来安好。”
武敦儒心头一怔,暗想:“怎么又是一个结巴。”随机还了一礼道:“恕小弟眼拙,尊兄是谁?”
小叫花道:“贱名不足挂齿,小弟……小弟想见黄帮主。”
武敦儒听他声音有些熟悉,不由上下打量,正打算详细查问几句。
忽然身后银铃似的声音叫道:“大武哥哥,我们快走吧,小武哥答应给我买个软些儿的马鞭呢!”
两人闻声转头看去,只见郭芙穿着淡绿衫子,正从破庙方向快步走来。
她双眉弯弯,小小的鼻子微微上翘,面如白玉,颜若朝华。
服饰打扮也不如何华贵,只项颈中挂了一串明珠,在太阳的照射下发出淡淡光晕,映得她更是粉装玉琢一般。
原来一段时间过后,郭芙心中的尴尬缓解,被武修文哄了几句,情绪很快恢复如常。
想起之前赛马的约定,便雀跃地招呼着,想要快快返回关内。
见到心仪的女孩呼喊自己,武敦儒立刻将盘问之事抛到脑后,对王十三说了一句:“你接待这位朋友,招呼他上大胜关去。”便撇下二人,自顾自和郭芙说话去了。
小叫花站在原处,看着记忆中那个娇蛮任性的女孩,现在竟出落成如此明媚的可人儿,一时也是看得痴了,青肿的脸上泛起阵阵热红。
再反观自己满身脏泥,衣衫破烂的外表,不由感到羞愧和汗颜。
另一边,王十三吆喝着丐帮的队伍整装出发,小叫花便拽了拽丑马的缰绳,怀着对未来的忐忑和未知,一同前往大胜关。
即便周围人多势众,他的内心依旧孤独,抬头看了看当空的烈日,低声叹道:“姑姑,你在哪里,你真的不要过儿了吗……”
没错,这个小叫花正是小龙女跋山涉水,苦苦寻找的徒儿杨过。
自从两人分别之后,他等不到姑姑回来,便决定下山去寻。
他边找人,边游玩,一路上多有奇遇,还因为打抱不平而结识了几位红颜知己。
后来得知郭靖夫妇举办英雄大宴,在陆家庄款待天下英豪,杨过便打算混入了丐帮弟子的行列,一起来到大胜关“寻亲”。
……
大队前行,一路奔波,众乞丐终于赶在正午之前抵达了陆家庄。
杨过见这庄子甚是气派,壮丁们来去待客,川流不息,心下暗暗纳罕。
忽听得“砰砰砰”三声号铳,几名鼓乐手走出庄门,列在一旁,齐齐奏起乐来。
有人说道:“不知是哪一位英雄到了?”
另一人说道:“走,咱们瞧瞧去。”
杨过感到好奇,脱离丐帮队伍,也跟上去凑热闹。
远远望见大厅之内,庄丁分列两旁,指挥人群,清出一条空闲的道路。
接着从屏风后走出一男一女,并肩而行。
男的身穿锦袍,气宇轩昂,颇有威严;女的皮肤洁白,斯斯文文,做贵妇人打扮。
众宾客越聚越多,悄悄议论:“这是陆庄主和陆夫人亲自出外迎接大宾了。”
两人之后又是一对夫妇,杨过还没瞧清面目,就被蜂拥的人群挤到一旁。
只记得男子高大,神武非凡,女子娇艳,风华绝代。
他心想如此英雄人物,自己不见终是不服,随即左推右搡,费了老大力气钻过人墙,正要抬头,却听到身边宾客兴奋不已,全都小声惊呼着:
“快看!是郭靖郭大侠!”
“还有郭夫人,黄帮主!”
听得此话,杨过心头一凛,脸上发红发热,原来此二人正是曾经收留自己的郭黄夫妇。
只见离别数年,郭靖的气度越是沉着,犹如泰山一般傲立在群雄面前。
黄蓉则脸露微笑,眼角虽然略有疲态,却丝毫未减她的秀美和艳丽,与随后跟来的郭芙站在一起,两人相比母女,更似一对年龄相仿的青春姐妹。
杨过不禁脸上一红,暗自叹道:“原来郭伯母竟是这般美貌,小时候我怎不觉得。”
此时大厅上点起无数红烛,火光照映之下,男的越是英武,女的越加娇艳,宾客们指指点点,都不免吐露赞赏钦佩之意。
杨过不愿大庭广众与郭靖夫妇会面,转身欲躲,却不想众人争相一睹英雄风采,把道路堵得水泄不通,哪里还有逃走的余地。
不得已,他只好站在远离中心的位置,低垂着头,尽量不去和人对视。
就在这时,从大厅外面进来两个道人。
其一是个灰白头发的老道姑,背后负着一柄长剑,杨过虽不熟识,却也知道她是全真七子之一的清净散人孙不二。
另一个白发白眉,满脸紫气,一派仙风道骨,正是广宁子郝大通。
见到此人,他不由想起当年夜闯全真教,孙婆婆被失手打死的全经过,心中怒火顿生,恨不得立刻冲上去与其拼命。
但是想到自己势单力薄,难以取胜,姑姑又不在身边,无法为古墓派名正言顺地报仇雪恨。
他也只能紧咬牙关,暂时压下胸间的愤怒,一双眼目快要瞪出血来。
在厅中,郝大通与郭黄等人寒暄几句便被引入内堂,孙不二则与陆夫人更显亲近,一边聊天,一边往里面走去。
而郭靖站在门口,举目遥望,似是在人群中找些什么。
杨过见他视线扫向自己,顿觉不妙,当即背过身去。对方却是一怔,大步走来,轻轻问道:“过儿,是你吗?”
杨过暗暗叫苦,此次回来,他打扮落魄,本是想私下相认,彻底看清郭家人对他的态度如何。
谁知意外频发,竟会被郭靖当众抓个现行,听着身后宾客纷纷议论郭大侠怎会认识一个小叫花时,连他自己也不禁微微脸热。
杨过知道再躲也是白费,把心一横,又转回身,低头道:“郭伯伯,你老人家安好。”心里却想:“我穿成这样,倒是看你敢不敢认。”
但两人别离数年,再次相见,郭靖满心都是惊喜,哪里还会在乎他穿得如何。
一把抓过他手,欢然道:“好!好!过儿,真的是你。刚才郝道长说你师父临时有事,我就在想你会不会自个先来,果然被我找到了。”
杨过微微一愣,顿感安慰,想起郭靖对他的好,对他的善,脸上又觉臊热羞愧。
可是一听到赵志敬随后也要抵达,他所有的情绪立即化作满腔怨愤,恨不得将其恶行和心底的委屈全盘托出。
无奈自己人微言轻,无凭无据,不好在郭靖的面前诉苦告状,他只好顺着话头说道:“郭伯伯料事如神,我也是听说丐帮要举行英雄大宴,便想着来这里看看热闹,叙叙旧识。”
郭靖上下打量一番,见杨过鼻青目肿,脸带血痕,衣服破烂,满身泥污,显然是吃了不少苦头。
心中爱怜至极,一把将他抱在怀里,柔声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也正想找个时间,派人送信到终南山,要你回来一趟。”
“咦?”杨过不禁起疑:“郭伯伯找我可有事情?”
郭靖尚未回话,身后却响起妻子的声音:“靖哥哥,你怎么还不进来,客人都等着你呢。”
他立即招呼道:“蓉儿!你瞧是谁来了!”
黄蓉见到杨过也是一怔,随即淡淡地道:“好啊,你也来啦。”
见到对自己一向冷淡的郭伯母,杨过不由记起童年时的种种不快,即便知道郭靖真心对待自己,却忍不住挣脱他的怀抱,说道:“我身上脏,莫弄污了你老人家的衣服。”
这两句话说得甚是疏远,语气中颇含讥讽,但郭靖并不觉意,只想他没爹没娘,孤苦无依,心头更加难过。
携着他手便往厅内走,说道:“过儿,你一路辛苦,先到里面休息一下,等有了空闲,咱们再慢慢聊。”
然后郭靖又对几个孩子吩咐道:“杨家哥哥是你们小时同伴,你们好好招呼他。”
武氏兄弟从前与杨过不睦,此时见他穷困潦倒,自是更加轻视,随便叫来一名庄丁为他安排住处。
郭芙却大感好奇,围着他问东问西,一起走进庄子内院。
杨过到了住处,略做休整,洗完脸,整个人也显得精神许多。
刚出房门,就见到郭芙朝他招手,武氏兄弟则在一旁探头探脑。
他不禁暗暗好笑,问道:“你找我么?”
郭芙抿嘴乐道:“是啊,你陪我到外面走走,我要问你这些年在干些什么。”
杨过见她这么一笑,尤似一朵牡丹花儿忽然开放,明媚娇艳,不由心中一动,脸上微微泛红,将头转了开去。
郭芙自来将武氏兄弟摆布得团团乱转,早已不当一回事,这时忽见杨过转头,知他已开始为自己的美貌倾倒,暗自得意。
二人并肩走出庄门,杨过一侧头,见武氏兄弟遥遥跟在后面,便故意拣些没要紧的琐事乱说一通。
郭芙明知他在胡诌,却也听得甚是新鲜有趣,时不时地咯咯娇笑,直把武敦儒和武修文气得妒火中烧,心里好大不舒服,赶紧追上来和他俩一并前行。
四个人边走边说,聊得甚欢,郭芙忽然指着西首,说道:“瞧!我娘又传棒法去啦。”
“棒法?”杨过顺着方向转头,果然看到黄蓉和一个年老乞丐正向远处的山坳走去,两人手中都提着一根竹棒。
郭芙见他不明,遂指着那个老乞丐道:“我娘打算将丐帮帮主的位子传给鲁长老,自然要传只有帮主才能学的打狗棒法啦。”
听到“打狗棒法”四个字,杨过心头一凛,不由想起到此之前的奇遇。
那时他为寻找义父欧阳锋,攀上华山峰顶,机缘巧合下得到九指神丐洪七公老的传授,学习了打狗棒法的招数。
却因为棒法深奥,又无心法口诀,直到现在仍然参悟不透其中精妙。
杨过在这儿回忆往事,那边的三个小鬼却在计划着潜行过去,看看闻名于世的打狗棒法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只听郭芙道:“杨大哥,你也跟我们去瞧瞧吧”
“我?”杨过虽然也想一睹打狗棒法的威力,可是他知道黄蓉不喜传他武功,若是自己偷看,岂不损了男儿志气。
摇头道:“你们看吧,我不去了。”
武敦儒和武修文也不想他总是和郭芙那么亲近,一个个接连劝道:
“芙妹,要他去干什么,笨头笨脑的弄出声音来,岂不教师母知觉了?”
“对啊,他又不懂,看了也是白看。”
郭芙却是最喜热闹:“放心,我照顾着他就是。”
杨过听了武氏兄弟的话,也被激起倔强的脾气,心道:“你们不想我去,我偏要跟着看看。”随即迈开大步,与郭芙一同跑在前头。
山坳内,鲁有脚已经摆好架势,开始练习打狗棒法。
只见他绊、劈、缠、戳、挑、引、封、转,每一式都严格遵照要旨,却因资质有限,悟性不高,使出来总是缺少应有的灵巧和机变。
黄蓉站在旁边,眼角困顿,一言不发,即便早就看出了鲁有脚招式中的不足,也完全没有心思为其指导改正。
因为她实在是太累了。
这几日来,黄蓉听从吩咐,每晚都以“安神香”脱身,到关外破庙私会彭长老。
被他连番不断的采补奸淫,以致常常处在体力虚绵、气息不稳的发情状态。
而且为了满足对方极度自私的独占要求,黄蓉还要绞尽脑汁,想出各种办法拒绝郭靖的求爱索欢,真可谓是劳形劳力,身心俱疲。
想到今夜就是英雄大宴,自己这般样子,如何能够主持大局,引领各路豪杰为丈夫助力分忧呢。
黄蓉兀自烦恼,却没发现郭靖已经进入山坳,与鲁有脚打过招呼后,缓缓向这边走来。
未免惊吓到明显正在出神的妻子,他特意等了一等,用最轻的语气道:
“蓉儿。”
也许是太过温柔的关系,这一声没有产生任何效果,他前进一步,再问道:“蓉儿,你还好吗?”
这次黄蓉总算是反应过来,猛抬起头,正好对上丈夫那张因接近而无比清晰的脸。
她突然感到心虚,不自觉地躲过视线,说道:“靖哥哥,你……你怎么来了?”
郭靖并未察觉她神态中轻微的异样,仍旧充满关切和柔情地说着:“这几天你总说身体不舒服,我很担心,便想抽空来看看你。”
没错,这些天黄蓉正是以“不舒服”为借口,屡次抛开自己的丈夫,反而去和另一个男人通奸偷情,彻夜淫欢。
事到如今,一句句关怀体贴的话语,听起来竟像是陈述罪行的证词一般,不断加重着她内心的负罪感。
“今天宾客那么多,靖哥哥本就辛苦,何必还要为这些小事操心呢。”黄蓉故作轻松地说着,试图转移话题。
可郭靖哪里知道其中的隐情,握住她手道:
“身体的事怎能说是小事,来,我帮你看看。”说着就要输送真气,探息诊脉。
这一举动吓得黄蓉急忙缩身,生怕被他发现了什么,说道:“不用了,我没事的,兴许是最近夏末进秋,天气转凉,有点风寒罢了。”
郭靖仍想坚持,黄蓉却已经走向远处,口中还在说着:“靖哥哥你就别担心了,时辰不早,要是没其它事,你就先回去吧,我还要督促鲁长老练功呢。”
想不到才刚聊几句,妻子竟然下起了逐客令,郭靖大感失落,只好另起话头:“蓉儿,其实我这次过来,是想和你谈谈过儿和芙儿的婚事……”
而在这时,杨过几人也已来到此地,不敢靠得太近,便挑了一棵枝繁叶茂的高树爬了上去。
郭芙透过树冠缝隙偷偷观瞧,却只见到鲁有脚一人练武,不禁悄声问道:
“我娘呢?”
武修文眼尖,伸手朝西指道:“师母在那边。”
其余三人探着小脑袋,顺他说的方向一望,果然看见不远处正在交谈的黄蓉和郭靖。
别看郭芙仗着母亲娇纵,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却独独害怕父亲一人。
现在知道他也来了,心里不由微微胆怯,低头看鲁有脚舞了几招,但觉棒法呆滞,不见奥妙,便生了逃走的念头,说道:“鲁长老是不是还没学会啊,咱们快走,一会被我爹爹抓到就不好了。”
武氏兄弟对郭芙唯命是从,听她要走,自然没有异议。正打算跃下树来,忽然脚步声响,郭黄夫妇已经走到大树附近。
只听郭靖说道:“蓉儿,以前孩子年纪小,我不好多说。现在过儿回来,芙儿的终身大事也该有个着落了。”
黄蓉道:“你顾念郭杨两家祖上累世的交情,原本是应该的,但是杨过这小子狡狯得紧,我越是瞧他,越觉像他父亲,你说我怎能放心将芙儿许他?”
此言一出,树上的四个少年无不大为震惊。
郭芙和武氏兄弟最为关心郭靖口中的婚事,杨过在乎的却是郭杨两家竟然渊源极深,不由全都凝神倾听,四颗心一齐怦怦乱跳。
郭靖继续道:“杨康兄弟不幸流落金国王府,误交匪人,才落得悲惨下场,到头来竟致尸骨不全。若他从小就由杨铁心叔父带在身边,亲自教养,结局决不至此。”
黄蓉叹了口气,想起当年杨康惨死的经过,心中一寒,低低地道:“说得也是。”
杨过对自己身世从来不明,只知父亲早亡,死于非命,至于怎样死法,仇人是谁,即是生母穆念慈也不肯明言。
此时听郭靖提及亡父,说什么“流落王府,误交匪人”,又是什么“悲惨下场,尸骨不全”,登时如遭雷轰电掣,全身发颤,脸如死灰。
郭芙斜过眼光,见他如此神色,不由心中害怕,担心他突然摔下去跌死。
郭靖护着黄蓉坐在一块岩石之上,轻抚她的手背,温言道:“许是忙于宴会,太过劳累,最近你的身子比以前虚弱不少。还是快些将丐帮大小事务交给鲁长老,你好腾出空来,静心修养一阵。”
丈夫关心妻子原是正常,但黄蓉听后,脸颊突然一红,忙将话题引了回来:“丐帮之事我本来就没多操心,倒是芙儿的终身,好教我放心不下。”
郭靖道:“过儿是很聪明的,既然回来了,我便把功夫尽数传他,也不枉我与他爹爹结义一场。”
却听黄蓉叹道:“我就是怕他聪明反被聪明误,因此只教读书识理,盼他能成为一个深明大义、正正派派的好男儿,纵使不会半点武功,咱们将芙儿许配给他也是心满意足了。”
杨过此时才知道郭靖原来与父亲是金兰兄弟,“郭伯伯”三个字实有重大含义,郭伯母虽然不传武功,却也是用心良苦。
他听着二人言语中的亲重情深,内心感动,几欲流下泪来。
郭靖又再小声说了几句贴心话后,站起身来,朝陆家庄走去。
黄蓉则脸露疲态,一边坐在石上调息养神,一边指导鲁有脚试演棒法。
只见树下招式变换,棒影丛丛,树上四个小鬼头几次想要溜走,却又害怕被人发觉,迟迟没有行动。
练过一段时间,黄蓉见鲁有脚始终没有提高,只好将打狗棒法的“绊、劈、缠、戳、挑、引、封、转”八诀重申一遍,叫他记熟招式和对应心法,往后勤加研习即可。
杨过听着黄蓉的教导,不由与自己所知的棒法相互融汇,也是受益匪浅。
郭芙等人见练功已毕,顿觉放心,暗想再熬片刻便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脱身。
不料鲁有脚走后,黄蓉倚在石上,合眼养了一会神,突然叫道:“芙儿、儒儿、文儿、过儿,一起给我滚下来罢!”
树上四人大吃一惊,均想自己藏了半天,原来早就被人发现。
郭芙笑道:“娘,你真有本事,什么都瞒不过你。”说着使出一招“乳燕投林”,轻轻跃在母亲面前,武氏兄弟和杨过也逐个爬下树来。
黄蓉哼了声道:“若是连你们几个小贼也察觉不了,行走江湖,只怕过不得半天就中了歹人埋伏。”
郭芙讪讪的有些不好意思,但自恃母亲宽纵,也不怕她责骂,笑道:“娘,我拉了他们三个来,想要瞧瞧威震天下的打狗棒法。”
“这么大胆的主意也只有你想得出,不知道按江湖规矩,未经师父同意偷学武功的,一律当场打死么。”黄蓉的话虽然严厉,瞧着女儿的眼神却充满爱溺。
郭芙撒娇道:“妈,你的功夫我何必偷学,难道你还有不肯教我的么?”
黄蓉用竹棒在她臀上轻轻一拍,笑道:“去去去,跟两位武家哥哥玩去,以后没有允许,不可再来偷看。”然后又对杨过道:“过儿留下,我有几句话跟你说。”
杨过眼看着郭芙等人离开山坳,心口里咚咚咚地像是要跳出来一样,生怕郭伯母误认为他在偷学打狗棒法,要施辣手取他性命。
黄蓉见他神色惊疑不定,便拉着他手,让他坐在身边,柔声道:“过儿,你有很多事,我都不明白,若是问你,料你也不肯说。不过这个我也不怪你,我年幼之时,性儿也是极其怪僻,全亏得你郭伯伯处处容让。”
说到这里,黄蓉的嘴角边现出微笑,想起了自己年少时与郭靖淘气之事,又道:
“我不传你武功,本是想让你先明白事理大义,莫要与人争锋,误入歧途。你郭伯伯有个极大的心愿,就是望你将来做一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我定当尽力助你学好,以报答他爱我惜我的这份恩情。过儿,你也千万别让他灰心,好不好?”
杨过从未听黄蓉如此温柔诚恳的对自己说话,只见她眼中充满着怜爱之情,不由得又是感动,又是激动,胸口热血上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黄蓉抚着他的头发,继续说道:“过儿,我什么也不瞒你,我以前不喜欢你爹爹,因此一直也不喜欢你,但从今往后,我一定好好待你。你郭伯伯说了,等英雄大宴结束,就把你从全真教要回来,到时我们夫妇便把一身武功全都传授给你。”
黄蓉说得越是诚恳,杨过更便哭得越是伤心,抽抽噎噎的道:“郭伯母,很多事我瞒着你,我……我……我都跟你说。”
“过几天再说也不迟,你只要做个好孩子,我就喜欢啦。”黄蓉边说,边为他轻拍后背,平顺气血。
二人在大树下这一席话,都是真情流露,将从前相互不满之情豁然消解。
说到后来,杨过竟然破涕为笑,想到适才郭靖言语中对自己的期望与厚意,他的内心不由动然,与小龙女分别以来,首次感到这般温暖。
黄蓉说了一会话,又觉身体不适,轻声道:“过儿,我有些倦了,你自己先回去,你郭伯伯有话对你说。”临了想起丈夫嘱托之事,遂多加一句:“芙儿她被宠溺惯了,脾气骄横,以后你多多担待些,不要与她计较。”
杨过也很懂事,拜完一礼,乖乖答应,然后按照来路返回陆家庄,偌大的山坳中便只剩下黄蓉一人独处。
周围青松绿柏,灌木繁茂,虽是临近正午,夏日浓烈,却有树荫遮挡,故而并不多么炎热难熬。
黄蓉盘腿坐在大石头上,默念心法,稍作调息,但觉内力虚绵,手脚微微透着酸软。
她不禁看了一眼场地之上鲁有脚练功留下的凌乱步伐,暗暗心忧道:
“黄蓉啊黄蓉,你将帮主之位传于鲁长老,本是想腾出时间,多陪在靖哥哥身边的。可是彭长老突然回来,还提出那样的要求,你……我该怎么办……”她抬起头,望了一眼夏末时节清朗的天空,只觉未来数月定会是个多事之秋。
黄蓉又多休息了片刻,眼见时候不早,便想返回庄内,准备下午丐帮帮主的继任大典。
谁知刚一起身,猝然听到身后的树林中,传来枯枝被人踩碎的轻微响动。
她立即警觉,娇喝一声:
“谁在那鬼鬼祟祟的,滚出来!”
“是我!”一个老迈且粗哑的声音说道。
黄蓉猛然回首,正对上来人那双豆粒儿般又小又圆,却充满威慑力的眼睛。
霎时间,她的灵魂仿佛受到重击,视线一阵迷糊眩晕。
身体迅速绷紧,又立刻松软,几乎就要跌倒在地。
她勉强站稳脚跟,定睛一看,不由惊呼出声:
“你!”
只见那人须发花白,腰宽体胖,从头到脚破衣烂鞋,正是一身乞丐打扮的彭长老。
他咧着大嘴角,嘿嘿地淫笑,一双小眼闪映出亮白色的精光。
其实在连续数日采阴补阳之后,黄蓉的内力虽然受损,他的邪功却变得异常充沛盈足。
即便只用一个眼神,一撇目光,便足以令他掌控多年的小淫奴失魂落魄,身软心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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