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当伊比斯找上克劳迪娅的时候,年轻的女领主正在指挥奴隶们收拾仓库——

        听起来颇有当家做主的风范,但实际上,她也只是在和家中年老的奴仆们一起搬东西罢了。尤其是婆婆们的腰腿都不太好,碰到重一些的东西,也只能由这位“奴隶主”亲自动手搬运。这些从小就一直照顾着克劳迪娅长大的婆婆们与其说是奴隶,不如说是她的家人。

        大致上,莫雷卢斯家的奴隶们可以分为两类:从事各种杂活的仆役,和供老领主泰瑟斯淫乐玩弄的漂亮女奴。虽然实际上她们的生活待遇并没有区别,但泰瑟斯还是在生命的最后作出了偏爱——他强撑着病体从床上起身,亲手勒死了几位喜爱的女奴为自己殉葬。

        克劳迪娅无法对父亲这样的行为作出评价。这是习俗,他只是做了领主可以做的事情而已,根本没什么好奇怪的。这就是主仆关系的另一面——奴隶们毕竟不是真正的家人,从来无法对领主的决定作出什么抗议。

        “这袋麦子在角落里放了多久了?里面已经都长霉了——把不能吃部分的挑出来,剩下的你们这几天赶紧吃掉。”

        虽然克劳迪娅知道发霉的东西最好不要吃,但把整个口袋的粮食都扔掉是绝对做不得的。这里可是有能吃好几顿的量呢!对于从小就在穷酸环境里长大的她来说,这样的浪费是绝对不可允许的的行为。因此,女领主下意识地就选择了让奴隶们将其吃掉的方案——这也是没什么好奇怪的,总不能让二妹和苏诺吃这种东西吧。

        其中一个奴仆婆婆走近般起了有些潮湿的口袋。她的表情也是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这就是她们接下来几天的口粮了,要是一不小心吃出病来死掉——唉,都是五十多岁的老人了,就算没有这袋小麦,也是总会因为各种各样的事突然倒下的。

        “我老远就闻到霉变的气味了。”储藏间里突然响起了男人的声音,伴随着越来越近的脚步,“这该不会要放进今天的晚饭里来招待客人吧,领主小姐?”

        是伊比斯。他的突然出现让克劳迪娅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用于储藏杂物和粮食的仓库坐落在院子后的一角,不太像是随意闲逛能到达的地方,何况自己还正好处于这里。所以,是特地过来找自己的吗?

        “您开玩笑了,我怎么敢那么做呢?”年轻的女领主露出恭谦的姿态,“您有什么事情找我?”

        克劳迪娅胆怯地看着眼前神色如常的青年,脑中却闪过了前天晚上的场景。

        就在那晚她被伊比斯拿走了作为女人的第一次,可体格与身份的差距却使自己无法作出任何反抗。

        那绝不是什么良好的体验。不仅仅是被破处的撕裂痛苦铭刻于心,遭到的粗暴无情的对待也让领主小姐对青年的观感一落千丈。她最开始还寄希望于他能将妹妹带出这个小地方,去繁华的圣地那里寻找医师。现在看来那根本是个错到离谱的想法,幸好那种愿景还未表露就被伊比斯的真面目给击碎了。

        但是,这位毕竟是主家子弟,是举手投足就能决定自己一家命运的存在。无论心中有什么怨恨与不满,也不能显露在表面上。

        “我来看看你怎么样了。”伊比斯眯起了眼,“看看你有没有因为前天的事而对我心怀怨念……那样的话,我就得考虑怎么对待你那两个比你的血脉还要不纯的妹妹了。”

        “我、我怎么可能会有怨念!”克劳迪娅被他的话吓得脸色苍白,“无论您要做什么,我都绝不会有什么意见!但是……我的妹妹…如果您对她们有想法的话……不,我不是要在您的决定指手画脚!我只是…只是要恳求您……不要伤害她们……”

        她惶恐失措的态度全让伊比斯看在眼里,使他几乎要笑出声来。

        自己根本不是什么在乎血统的尊贵人士,也不是什么欺压良善的角色——好吧,绝大部分时间不是。只是看到这位性格极度懦弱的领主小姐,就自然地想试试看欺压到什么程度才会让她反抗。

        换而言之,威胁与强迫的内容都是手段,甚至连奸淫就是随性而为,只是想试探克劳迪娅退让的底线在哪里才是最大乐趣。不过,在享乐之前,还是得先把重要的事情先做了。

        “我来找你是有严肃的要事,至于你的妹妹们——就看你接下来是不是会配合作出回答了。”

        这下子,领主小姐打颤得更厉害了。

        “……请您尽管说,我是绝对不会有所隐瞒的。”

        料你也不可能会有这种胆子。伊比斯点了点头,直截了当的抛出了话题。

        “卡拉古尼斯,这个名称你知道吗?”

        即使是再细微的表情变化,也难以逃过伊比斯的眼睛。不易察觉的惊惶之色虽然一闪而过,仍然被青年捕捉在了眼里。果然这之中有什么蹊跷,倘若只是正常的崇拜祭祀,又怎么会使她感到害怕呢。

        很快就恢复了镇定的克劳迪娅如常地回复道。

        “我知道,这是我们镇上农民们信奉的神祇,能够带来好运和丰收。”见到伊比斯仍然是一副严肃脸,女领主忙不迭地把更多信息倾倒出来,“祂以灰翅的飞蛾作为使者,最喜好的贡品是蜜蜂产出的金色蜂蜜。镇里的不少人家都散养着一些蜜蜂,所以就能收集出不少的贡品来……”

        青年早就注意到了仆役们正在搬运的那些陶罐陶缸,其中有几样就是蜂蜜,因为光线与质地的缘故显现出暗金的色泽来。

        “居民们一般都是在家中祭祀。”克劳迪娅小心翼翼地补充道,“不过更多的时候是把大部分上缴给我们,然后专门堆放在仓库里,等到时节合适的时候拿出来祭祀。因为举行仪式需要专门的步骤,整个镇子里就只有我会,所以收集蜂蜜时居民们也不会太抗拒——他们毕竟不愿意错过卡拉古尼斯的赐福。”

        既然信仰能得到回报,那么神名就必定对应了实体而不是指向虚无。

        伊比斯沉默了一会儿,脸色显得愈发可怕。

        “让你的奴隶滚出去,滚远一点。有些事不是她们能听的。”

        老婆婆们很快就迈着佝偻的步伐离开了仓库,一时间,安静的储藏间只剩下了克劳迪娅和伊比斯两人。与施暴者独处的现状让领主小姐感到有些头晕目眩—

        —她突然意识到,若是现在面前的男人又想强迫自己做些什么的话,自己即使大喊也不会有人能听到了。

        面露凶光的伊比斯果然走上前来。克劳迪娅惊恐地向后缩去,终于被他逼在了墙边。她只能发出呜呜的轻声悲鸣,无力地缩倒在男人高大的身影之下。

        “你知不知道,信仰来历不明的邪神是多么愚笨的蠢事!”伊比斯的声音凌厉而凶狠,“无论是哪个亚神,都没有以飞蛾作为标志的习好——你们在崇拜的根本不是哪个信奉母树的精灵亚神!要是让哪个别的领主知晓了,就连英卡纳家族的族长也包庇不了你!”

        他按住女人肩膀的手指微微用力,克劳迪娅就忍不出发出吃痛的闷哼声。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混血私生子成为领主还是可以掩盖的瑕疵,而信仰邪神是绝对不会被容许的!”就算知道许多小地方的农民不讲究这些,甚至连亚神的名号与司职都经常不了解,伊比斯还是因为她的愚蠢而气不打一处来,“是谁在散播这种信仰?是谁教导了你祭祀仪式的步骤和动作?这是你们迁徙之前带来的陋习,还是有谁曾经命令你们这么做?你知不知道这是对英卡纳家族的背叛!”

        “是…是……”

        被掐住了臂膀的克劳迪娅颤抖着,吐出了幕后凶手的名字。

        “……是英卡纳家族的长女,瓦妮莎•英卡纳小姐让我们这么做的……”

        听到了意料之外的名字,怔住了的伊比斯松开了手。

        “是她命令父亲在镇民中散播这种信仰,同样也是她交给了父亲用于祭祀的仪式。”已经解除了危机的克劳迪娅还是有些喘不过气,“…就连让居民们在晚间聚集起来淫乱,然后平衡居民们参与乱交的人数,也是她命令父亲去做的。我只不过是继承了父亲的任务而已。”

        “而且,那个『药方』也是……虽然我不知道上面写了什么,但那也是父亲遵照瓦妮莎大小姐的命令去准备的。”

        该说是意料之外,还是自己没去往那方面想呢。自从将老姐吩咐的“药方”

        拿到手之后,自己就再也没把这件事放在考虑之中了。如果克劳迪娅没有说谎,那这应该就是将老姐和卡拉古尼斯连接起来的道具。

        伊比斯突然感到了一阵无力感。

        本来还以为抓住了什么牵扯到邪神的重要线索,既然一切都在老姐的掌控之中,那么就根本没有继续追查的必要了。她都没在出发前把阴谋诡计告知,那就说明这不是自己该了解的东西。

        就算她是在用这个小镇搞邪神崇拜,那作为弟弟的自己也只能帮忙掩盖了。

        所幸这里偏僻的很,只要不乱说话就不会泄露。

        至于这个女人……

        考虑到她并没妮芙丝那样有默契,还是说的直白点比较好。

        “既然是老姐吩咐你们家族去办的,那我就暂且不再怪罪了。不过要是有镇外的人像我一样问起了这种习俗——你应该明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吧。”

        言语之中的警告之意尽显于表。克劳迪娅如小鸡啄米般不断点头,生怕被对面不相信自己的保证。

        “除了主家的成员,我是不会告诉别人的!”

        “错了。除了我和老姐……”伊比斯顿了顿,在脑中确认了一遍老姐身边也不会有别的如自己这样信赖的左膀右臂,“除了我们两人以及能作为代表的使者外,你不许将事实吐露给任何人。”

        那么,这件事就告一段落了。

        接下来……伊比斯的目光落在了被他逼在墙边的黑发女子的身躯上。虽然克劳迪娅的容貌并不是特别出类拔萃,但像现在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委屈模样,也倒有一副令人想要欺凌的美感来。

        只是,从青年脑中闪过的,却是自己强迫对方献出处女的那晚的记忆。抛开逼奸这一事实不谈,最令人在意的果然是自己最初的失控,对待克劳迪娅用上了过分粗暴的态度。

        自己是人渣没错,但也有些事情是自己从来不会做的——比如说,为了取乐而随意杀人。那时自己要是没有从失控的状态中清醒过来的话,难保不会把克劳迪娅活活肏死在那里。

        究竟是什么让自己变成了那副模样?青年沉默着,向着内心的最深处发问。

        为何自己会在交合时对克劳迪娅抱有如此的恶意?她只是个乡下的小领主,为何自己会把她当做什么身份尊贵的存在而恣意凌辱?最根本的问题,为何自己在面对胯下是高贵者的幻觉时,会展现出这么一副黑暗的姿态来?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曾经在圣地生活的时日,作为人类出入上流阶层时所遭到的羞辱与鄙夷,让他明白了自己从未被那些妆容华贵的精灵勋贵们视作同类。虽然经常与大家族的子弟厮混,但自己绝大多数时候也只是个“有趣的玩伴”而已。

        虽然能够冠以最尊贵的精灵家族的姓氏,作为人类而言是万里无一——或许要十万甚至百万里无一的幸运,但那也并非想象中的那样令人惬意。根深蒂固的种族隔阂并不会因为一个姓氏而消失无踪,就连那些本该是同血同族的人类奴隶们也因为地位差异而疏远。到头来,唯有自己是哪里都够不着的尴尬地位,或许也正是这种索居无群的生活造就了自己的性格。

        他做了一个深呼吸,重新看向畏畏缩缩不敢发话的克劳迪娅,突然感到索然无味起来。

        算了,别再装坏人吓唬她了。和维护声誉什么的无关,仅仅是突然感到了无聊而已。因为在这种远离圣地的地方凭借身份尝到了权力的滋味,原本的试探底线已经变成了沉迷于欺凌的快乐,再这样下去也只是让自己堕落。

        果然不该休息过头,一不注意就懈怠而懒惰了。

        “那么,我就没有别的事了。”

        随意地对着正在战栗的领主小姐告辞,伊比斯准备就这么转身离开。他还未走出两步步出储藏间,克劳迪娅突然发出了声音。

        “……伊比斯先生!”

        伊比斯闻言转头,见到女人的眼角已经泛出了晶莹的泪花。

        “是我有什么地方做错了吗?为什么您要转身就走……”她的声音因为惶恐而有些哽咽,“如果是我那里让您感到厌恶了,还请您千万要原谅我……”

        克劳迪娅本以为自己会再次被奸淫,但没想到今天的伊比斯却毫无兴致。

        她立时就想到了最坏的可能性——这个色魔已经对自己感到厌倦,接下来就会去向妹妹们出手了。

        “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用尽全力服侍您的……”

        心急如焚的领主小姐也不顾什么体面与矜持,拉开衣衫将自己白皙的躯体暴露了出来。精巧偏瘦的锁骨之下,是一对尖尖翘翘的挺拔酥乳,偏瘦的身躯甚至能够隐约看见肋骨的痕迹。扯掉了衣着的克劳迪娅像是扯掉了羞耻一般,张开双臂呼唤着人类青年。

        即对伊比斯来说,眼前的景象也足够出人意料。他很快意识到了克劳迪娅误解了什么,再度上涨的戏谑之心牵扯住了原本将要离去的脚步。

        虽说已经打定主意不再利用权力去逼迫她,但要是对面先倒贴上来呢?对于享用送上门来的猎物这种事,伊比斯并没有什么心理负担。毕竟,他不做坏事只是为了不让自己因为追逐畸形的快乐变得懈怠,而非真是什么好人了。

        青年走近了裸露上身的克劳迪娅,捏住了这位大小姐的酥乳。柔嫩绵软的脂肉在掌中随着揉捏而变换塑型,这位懦弱的半精灵也微微仰起头,生硬地挤出了讨好的笑颜。

        “你刚刚说,要我怎么对待你?”

        “请您随意使用我的身体。”克劳迪娅微启红唇,吐出了无比卑微的请求,“无论多么粗暴都可以,请您在我的身上随便发泄吧。”

        这是个相当诱人的提议,但伊比斯并不会像个没见过肉的恶狗一样立刻扑上去。他玩过各种各样的女人,只是这种程度的裸体的话,并不能魅惑他的意志。

        “我本来不准备留下来的,既然是你主动要求献身,那我就勉为其难地给你一次机会。”他顺着话说了下去,随手找了一堆杂物坐了下来,“让我看看你从上次之后侍奉男人的技巧有没有长进。我就坐在这里不动,如果你能让我射出来的话,我就会原谅你。”

        克劳迪娅因为欣喜而颤抖。她认定自己终于得到了一次补救的机会,能够扭转面前这位主家子弟突然变得冷淡的态度。年轻的女领主迫不及待地靠近闲适地端坐着的伊比斯,随后顺服地跪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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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向心上人告白成功之后,名为派伯的男性精灵就一直笼罩在幸福的气氛里。

        遵从父亲的遗愿,云游拜访他那些年轻时的战友们,这本该是持续数年的漫长旅途,却将在第四站迎来终点。派伯并未觉得这怎么对不起父亲——若是知道了自己的儿子找到了对象,棺材里的老头子想必也会露出笑容的。

        他满心欢喜,就连行走的脚步都轻快了起来,全然忘记了自己在镇中还是个不受欢迎的角色的事实。杀人魔的阴影还笼罩在蜜蜂岭的上空,可派伯对此却乐观无比。

        再等一等就好了。

        青年已经留在这里等待了数个月,其间一直遭受着镇民的白眼与非难,甚至只能住在楼梯下方狭窄的隔间里。但这不过是母树赐予的试炼罢了。倘若连这点辛苦都无法忍耐,是无法成为坚强的男子汉的。

        只要等到体内的声音完全苏醒,自己就能轻松地把那个同类找出来,然后以抓住了杀人魔的英雄的身份扭转人们对自己的印象。

        从少年时期开始,他就意识到了自己与别人的不同。最开始的时候,自己只是看得能比常人更远。即使是站在家门口的矮丘顶部向后回望,也能看见屋顶上一片枯黄的落叶。周围的大人们都以为这是母树赐予精灵的天赋,而自己也从未觉得这样的特殊有什么不对。

        但后来,梦里渐渐地出现了一个陌生的声音。起初派伯以为这是母树在对她的子民传达启示,可后来却发现那并不是母树的声音——这个像虫鸣一样的古怪声音在梦里说,它就沉睡在自己体内,并把力量借了出来,才使自己能够获得远超常人的视力。

        派伯不清楚这个身体里的邻居是什么时候住进来的,但他知道一点——自己对此无法表达拒绝。一旦生出了想要将这个真相告诉他人的念头,身体里的邻居就会发出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嗡鸣,以及胸腔会突然疼痛得无法动弹,直冒冷汗。

        不过,除了饭量有些变大了以外,大体上这个邻居并没有带来什么害处。何况,它所说的力量也确实有过人之处。不仅仅是看得更远,伴随着它所说的“苏醒”,自己的目光甚至可以穿过障碍,隔着墙看见后方的景象。

        老头子生前曾经感叹过,他的儿子长大以后一定是个优秀的斥候。但是……派伯不喜欢战争。即使老头子再怎么吹嘘他曾经用多么英勇的战斗赢得了荣耀与财富,但派伯厌恶着让父亲变得酗酒、暴力、好赌,失去左脚且一直被噩梦困扰的残酷战场。老头子抢掠来的财宝很快就因为赌博而输了个精光,建起来的宽阔大宅和置办的土地也在妄图翻本的借贷再赌失败后被债主拿走。

        临死之前,老头子将自己的长剑交给儿子,希望他能去拜访战友们,顺便借钱购买防具以便加入战斗。但派伯只是把剑和父亲埋在了一起,就孤身一人踏上了旅途。

        他也曾想过,自己这趟旅途既然不是为了借钱,那么旅行的意义究竟会是什么呢?

        身体里的邻居倒是给出了一个方案——去寻找它的同类们,然后……也没说然后怎么样。

        也许能交到一些意想之外的新朋友?

        不过,现在派伯觉得自己已经找到了真正的目的。克劳迪娅,这个善良漂亮的姑娘已经勾动了青年的心弦。他现在只想呵护守卫这位娇弱的小姐,帮助她支撑衰败的家族。

        而邻居的同类也在此处现出了踪影。据这个虫鸣断断续续的梦呓所说,蜜蜂岭的杀人事件背后都是它的某个同类所为。虽然不知道那个同类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幅古怪的状态,但如果要对抗它的话,就必须得等到邻居完全苏醒过来。

        所以,明明知道了杀人魔的身份,可派伯还是得忍耐着蛰伏下来,等待着体内那个神秘声音的复苏。他不是没想过提前行动揪出那个杀人魔,但邻居的百般告诫却犹在眼前。“另一个领域的,凡人无法参与的战斗……”即使不理解那指的是什么,然而有一点他很肯定:邻居不会希望自己的肉体受到什么损害,故而听取它的警告绝无坏处。反正据它所说,距离苏醒只有十数日了,到时那个所谓的同类就不足为惧,只能束手就擒。

        在那之前,派伯决定继续等待。他已经忍受了半年,再多几日也没关系。反正,克劳迪娅已经接受了他的表白,为此再怎么坚守都是值得的。

        总而言之,既然无法出门,那就还是得专心留在宅邸里干活。正好昨天听仆人们说过要整理储藏室,那就在挑好水之后过去帮忙好了。作为这个宅子中唯一的男性劳动力,总是要负担起搬运重物的职责的。

        他向着院子的角落靠近过去,脑中已经浮现出了事后克劳迪娅会鞠躬感谢的样子,脸上不由浮出了微笑——然而,敏锐的尖耳中传入的细微声响让他僵在了当场。

        “……嗯……嗯啊……好棒……”

        似有若无的年轻女性的呻吟声远远传来飘荡在空中,让派伯停驻了脚步。这种时候会是谁在这种地方幽会呢?他的第一反应就是伊比斯先生和他的女奴。除了这一对,宅邸里也没有其他的人选了:奴隶婆婆们不可能,而两个妹妹也都没有与男人交合的理由。至于克劳迪娅,她可是自己的爱人,又怎么会和别的男人亲热……但是,这个声音怎么这么像克劳迪娅的声音呢?

        “……呜啊啊啊……好大……我…我快要疯掉了……呜呜呜呜……对,对不起……”

        也许是她在储藏室里自慰……脑中闪过了最合理的解释,这让派伯松了一口气。难怪走到这里都没看见婆婆们,既然要躲起来做这种羞人的事情,肯定会把她们都支开。如果是这样的话,自己再往前走就是不解风情了。

        一股难以抑制的好奇心从青年的心底升起。

        虽然不想去打扰她,但只是远远地看一看呢?没有任何人知道自己拥有能够穿透墙壁的视力,只是在这里悄悄窥视的话,也不会让克劳迪娅发现。再说了,既然都是情侣了,偷窥一下也不会让她讨厌的吧。

        努力说服了自己之后,想象中爱人躲藏在狭小房间中爱抚秘部的香艳场景让派伯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平复心情,深深呼吸,轻声呼唤着不知道算不算友人的邻居的名号,目光便随着展开的图景穿入了仓库之中。

        下一刻,眼前出现的景象如五雷轰顶般对着青年当头劈下。

        他的爱人——就在昨天与他立下誓约,亲吻并幸福地合为一体的克劳迪娅,正坐在了其他男人的怀中婉转承欢。

        没有错。他绝对不会认错那个正在娇啼的身影,扭动着腰肢的领主小姐正岔开双腿坐在了别的男人的腿上,上下起伏的娇躯有节奏地活动着,让湿润淋漓的小穴反复吮咬一根粗长狰狞的巨物。

        冲击性的事实让派伯震惊在了当场。他反复确认克劳迪娅的表情,终于排除这是强奸现场的可能性。他的爱人没有受到任何束缚,身后的男人甚至完全摊开双手,只是懒散地躺坐着,任由坐在他腿上的女子随意施为。克劳迪娅是完全自愿地在挺动玉臀与身下那个根本不是爱侣的男人亲密交合。

        “……呜…呜……伊比斯先生……满意吗?……哈啊啊啊……”

        “还可以。”与女声的难耐快感不同,男声显得随意而轻松,“你应该试着把身体往后靠,腰绷直,这样就能顶到更敏感的地方。”

        “是、是吗?我这就……唔啊啊啊啊~ 好棒……好厉害……哈呀、哈啊啊啊……”

        派伯紧紧咬住嘴唇,满嘴浸满了苦涩的血腥味。要责怪谁呢?伊比斯先生可是自己的恩人,而且他现在并没在扮演什么强迫者的角色;而沉浸在做爱的美妙中的克劳迪娅,难道她之前的倾心都是违心之语吗?

        领主小姐再度换了个姿势,像卑贱的小狗一样蹲扶下来,对着身后的男人挺起了肉臀。

        而伊比斯则毫无动作,任由身前的女子伸过手来扶住肉棒,向着已经漫出淫浆的蜜穴中送去……

        够了!面如死灰的派伯跌坐在地上,痛苦地捂住了眼睛。他拼命抑制住呜咽出声的冲动,咬牙任由泪滴从脸上流下。此刻,就连摇动枝叶的大树都仿佛在对他发出沙沙的嘲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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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让女方主动这种事,伊比斯显得非常心安理得。

        这倒不是他对克劳迪娅没什么兴致。女领主的面容身段都在及格线以上,两方性器接触进入濡湿绵密的交合状态中时,人类青年也诚实地挺起了一柱擎天。

        但他本来就是想看看克劳迪娅会为了脑海中虚构的挽留而作出什么姿态,因而也抑制了挺腰抽插和按倒猛肏的冲动,只是任由她作出尽力讨好的侍奉。

        结果也如意料之中地令人惋惜。虽然她温暖粘稠的膣肉裹着男根的感受令人舒适无比,但除此之外就没有更多的刺激了。即使她竭尽力气在抬臀扭腰吞吐肉棒,满是滑嫩淫液的肉穴插入起来也算是顺畅,但毕竟下意识规避过激动作的本能阻碍了快感的进一步升级,使得这样的侍奉并不令人满意。

        毕竟不久前这位领主小姐还是个一无所知的处子,想要期待她能像经受锻炼的女奴一样掌握取乐男人的技巧,也是有些异想天开了。

        女子娇挺的圆臀一下下地与胯间相撞,她正为下身饱胀满足的美妙感觉而沉醉倾倒,完全忽略了身后该侍奉的男人的感受,只是自顾自地吐出娇艳急促的喘叫。

        没过多久,套弄着粗硬肉棒的嫩穴传来的激烈快感让克劳迪娅发出高昂的绝叫声,飘飘欲仙地达到了高潮,两腿一松瘫倒下来。

        “真差劲。我都还没射精,你怎么敢擅自高潮?”

        “……呜!!”

        狼狈无比的克劳迪娅闻言使劲想要爬起,却怎么也支不起软塌塌的身子来。

        她惶恐地测过脸,看着已经站起身来的伊比斯,发出恐惧的恳求声。

        “求求您了,再给我一次机会……”

        “没那个必要了。”人类青年沉声说道,“你把脸转过来。”

        下一刻,浓厚的精液迸射而出,淅淅沥沥地溅射在了女子的身上、脸上。神情恍惚的克劳迪娅伸出舌头轻舔嘴角的几滴粘稠浓精,脸色也终于放松了下来。

        “这次我就放过你。如果还有下一次,我不希望你还像现在一样那么差劲。”

        “……谢谢…谢谢您……”

        将满身白浊安心躺倒的女子丢在了昏暗的仓库中,伊比斯整理好衣衫,施施然地推门走了出去。

        那么,接下来的光阴要怎么度过呢?既然卡拉古尼斯的这条线已经中断,那就干脆别管这些麻烦事了。要不要去找妮芙丝她们,再去逗一逗龙女呢?

        正思考着,伊比斯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他将目光转向旁边的树丛,沉吟一会儿迈步走近过去。

        就在院子另一头大树下,蹲坐着一位失意的精灵青年。他根本没注意到从后靠近的伊比斯,只是把头埋在膝盖里一动不动。

        难道他看见了自己和克劳迪娅交合的现场吗?伊比斯有些不太确定。不过,正面把事情说清总比受到暗地里的憎恨要好——他大致能判断出,派伯并不是两面三刀的阴暗性格。确认了短剑就在身上之后,他便出声彰显了存在。

        “咳咳。”

        “啊……啊呀!伊比斯先生……”

        派伯猛地回头,惊吓得从地上跳起,随后便显得不知所措起来。他的目光游移不定,而双手也不知道该摆在哪里,只能拮据地背在身后。

        “你都看到了吗?”

        “……看到什么?我不太懂您在说什么……”

        “我说,你都看到了我刚刚在仓库里和克劳迪娅做爱的场景了吧。”

        想要掩饰的意图被直截了当的点破,派伯原本就尴尬的面色变得愈发苍白。

        伊比斯小心地观察着他紧握的双拳,确认对面发起攻击的可能性——很低。

        那紧握的拳头又再度松开,丧失力量般地垂在了身侧。

        “嗯。我也不能打扰你们,所以只好先蹲在这里。”精灵尽力维持着声线,好阻止内心的焦躁与冲动泄露出来,“这很正常……对吧?年轻的男人和女人,总该会做这种事的……”

        “你说的对。年轻的贵族们交换妻子丈夫做爱,也不是罕见的行为。”伊比斯摇头晃脑地回忆道,“明明有着爱人,却偏偏贪恋其他男人的肉体。其他的贵族也好,奴隶兽人也好,甚至于路边的老人乞丐,只要欲望上来了,这些淫乱的贵妇总是不介意把他们请进闺房——所谓高贵女子的矜持,不过就是这种连遮羞布都算不上的垃圾罢了。”

        派伯忍不住后退了一步,明显是世界观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他想象了一下把克劳迪娅的形象代入伊比斯所说的那些污秽的高贵妇女中,立刻便感受到了崩塌感——作为不能再普通的一般平民,精灵青年从未见识过真正的大家族的奢糜生活,也就无法体会到不同地位之间人们生活的巨大差异。

        他只是感受到克劳迪娅原本清丽朴素的形象在心中慢慢崩解,渐渐变成了刚刚所见的那副坐在其他男人身上放荡的痴淫模样……

        “克劳迪娅她……她不是这种人……”感到心中酸苦的青年下意识地拒绝承认这个事实,“会不会她有什么……不……没有……”

        即使想要用“隐情”来为爱人开脱,之前所见的她扶住肉棒,完全自愿地往小穴中塞入的景象可做不得假。

        “她是不是对你表达过好感?那就不必那么灰心丧气。”伊比斯故作诚恳地开解道,“私生活淫乱的另一面,就是许多贵族们不会把热烈的情爱与肉欲的需求挂钩。上午站在窗下向爱人吟诵情诗的公子,晚上也会毫无负担地跑去妓院寻欢。也许她对你的好感做不得假,只是你们关于肉体淫欲的看法不同罢了。”

        这倒也不是假话。深爱的丈夫与妻子互有更合意的女奴与男宠,这种割裂的现象也是贵族生活的一部分。当然,也不能以偏概全,总是有遵守誓约,不让第三者插手性爱生活的模范夫妻存在的。

        虽然伊比斯没有咬定克劳迪娅就是这种淫妇,但巧妙的话语还是让派伯自己将其联系了起来,并且从心里对此感到信服。他垂着头,脸上的失落已经大半化为了纠结——毕竟对一个从不乱来的好青年而言,这样的生活状态还是一时难以令人接受。

        “需要建议吗?虽然作为看起来在拆散你们的坏人角色有些不太方便,但我觉得你还是该听听我的想法。”

        “您说笑了,我没有怪罪您的意思……”派伯点了点头,“我洗耳恭听。”

        “对于女人而言,对待伴侣的态度也与双方的角色相关——你是个寄居在宅子里的外来者,即使获得了克劳迪娅的好感,她也还是有蜜蜂岭领主的身份,自然会在心里认为可以随意决定如何支配自己的肉体。想要让她更在意你的想法,就得提升你在她心中的地位。”伊比斯看似真诚地解说道,“在贵族圈子里,有个非常经典的案例。想要获得小姐芳心的男儿,独自一人狩猎了巨大的野猪作为礼物,证明了自己的力量……当然,这只是个例子,而且除了南方的那些家伙以外也没有哪里还保存着这样的习俗了。”

        派伯若有所思地跟着点了点头。

        “现在比较流行的做法,是参与战争斩获敌人的头颅,牵回成串的精壮奴隶作为证明。比起白白净净的相貌,带点伤疤的男人更容易受到贵族小姐的喜爱。

        这里的东北边正好有一支军队,我觉得你也可以试试这么做,去参加他们……”

        “不。”派伯斩钉截铁地回应道,“就算被叫做懦夫也好,我是绝不会走上战场的。不过,谢谢您的建议,我已经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我早该行动起来的……”他顿了顿,露出了坚毅的眼神,“我一定会把那个杀人魔揪出来,好让克劳迪娅小姐刮目相看,而不是一直待在隔间里做个混软饭吃的废物。”

        将潜在威胁远远支走的计划失败了,伊比斯倒也不怎么气馁。反正过几天就该离开镇子了,为了安全起见不激化事态,大不了这几天就算克劳迪娅再找上门来自愿献身,自己也会找些借口把她打发走。

        “那我就期待着你的成果了。”

        说了些勉励的话后,他便和变得心不在焉的派伯作了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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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漫步在镇子里的泥路上,思索着的伊比斯仔细回顾了刚刚与派伯的对话。

        他有些不太拿得准最后那个决心发言是否隐含着什么不为人知的信息。闲坐太久的年轻人打定主意做些什么大事来证明自己,这是极为寻常的变化。考虑到派伯对克劳迪娅的爱慕,这样突然将搜寻杀人魔的责任全部揽在身上,也是可以理解的好胜心作祟。况且,依照自己最近几日的观察,这位精灵青年并不是什么有心机的角色,言行如一得令人好懂。

        只是,伊比斯仍然隐隐觉得对方瞒下了什么事实。是关于杀人魔的线索吗?

        如果是,隐瞒的理由又何在?想要保证自己独揽首功好在心上人面前邀功的私心?

        暂且想不出什么头绪,他便暂停了思考。人的精神与注意力是有限的,得分清关注事物的主次。派伯那里,还是之后稍稍留心他行动的异常就行了,有必要再去选择跟踪之类的手段。

        眼下更重要的,便是对面正迎面走来的镇子里的巡夜者了。

        这个趾高气昂的高傲身影的存在感太过强烈,和总是躬身匆匆走过的居民们显得格格不入。这并不奇怪,身为当地领主家的二小姐,普莉希拉过的虽然不是什么养尊处优的生活,也起码能免于参与辛苦的田间劳动。伊比斯倒也没觉得这像某些哲学家说的那样有着道义上的公平与否——他从来不依靠公允的价值进行判断,只会依据存在的现实进行行动。

        于是人类青年便对这个名义上应当尊敬自己的少女打了招呼。

        “怎么,明明是白天,你也在镇子里巡逻吗?杀人魔可不会在光天化日之下跑出来害人。”

        半棘妖白了这个讨人厌的家伙一眼,用不甚客气的声线作了回答。

        “可不只有杀人魔才会制造骚乱。本来平时镇里的人就经常会因为抢水之类鸡毛蒜皮的小事打起来,有时还会有野猪跑进来捣乱。要是不去处理这些事情,家族的威严又摆在哪里?阿姐她又不可能跑来跑去,只能靠我经常巡逻了。”

        伊比斯能够理解这些琐碎小事是小领主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对于庞大的英卡纳家族而言,领地内属民的争端从来不会进入家族成员的法眼,对民众而言再严重的事件,绝大多数时候让两个士兵走一趟就够了,最多也只由管家之类的角色出面来裁决。但对于本就没什么领地的小贵族,那就是他们要每天应付的日常。

        “除了姓氏的原因外,因为你是天赋者,寻常男人可打不过你,所以你才能得到镇里人的尊敬,对么?”

        “从来就没有女人要比男人差的道理!”普莉希拉自豪地挺起了胸,“这帮没种的家伙以前骂杂种的时候倒挺凶,真被我挨个揍得满地找牙了,还不是都乖乖夹起尾巴,只敢像老鼠一样在暗地里嘀咕了!反正我听不到的就不管,要是有再敢在当面嚼舌根的,我就绝对会把这种烂人揪出来揍一顿。”

        “用自己定下的法则来回击恶意,这才是强者的余裕。做的不错,比那些觉醒之后小心眼报复的阴沟人要正直多了。”伊比斯笑嘻嘻地作出了夸奖。

        想到自己也是所谓的阴沟人之一,能够毫无异色地说出这番话来,也算是不得了的厚脸皮了。

        “统治的艺术中,最基础的内容就是赏与罚。用正直的决斗作为触犯底线的惩罚,又不失平日维护规则与和平的奖赏。你做的相当好,弥补了你那软弱姐姐的不足之处。”

        这样直率的夸奖也稍微出乎了普莉希拉的意料之外。她用暴力在镇子里树立了威势,自然也得不到镇民的尊敬。内敛的克劳迪娅从没有说过什么赞赏之话,总被那低沉的阴霾所笼罩,只有奴仆婆婆们或许看出了什么。没想到这个外来的讨厌家伙说出了难得的赞扬之语,让她有些不适应了起来。

        “……咳咳,要你管!就算你这样恭维我,我也不会给你这种男人好脸色看的!”

        伊比斯本来就不指望自己能用一番话语就让半棘妖少女对自己的印象完全改观。

        倒是刚刚的赞赏也并非毫无用处,起码对面的态度好转了一些。不过,他现在更在意的,则是刚刚才注意到的另一件事实。

        “我发现了。比起你的妹妹苏诺,你要更讨厌男人,对吧?难怪你会经常把『男人』挂在嘴边。”

        这大概是她在潜意识里刻意强调对立的态度,所以才养成了这样的口癖。

        普莉希拉只是切了一声,也没有作出否定的举动,算是昂着头承认了这个事实。伊比斯再度重新打量了一番少女的着装,覆在高挑身材之上的,是寻常得甚至看不出性征的中性装束。那对相当有分量的弹软椒乳被掩盖在了布料之下,而她纤细的腰肢与挺翘的玉臀也藏在一点都不凸显身材的衣物里无迹可寻。

        “你明明有着一副好身材,为什么要打扮成这幅模样?”人类青年发出了疑问,“是因为不愿意被人当做女性对待,所以遮掩了自己的身段吗?”

        “算你猜对了,没错。”普莉希拉咬牙切齿地承认,“我受够了村里男人们的下流目光了——虽然阿姐她注意不到,但那种淫邪之色可逃不过我的眼睛。就因为我是个女子,所以要受到肮脏男人们的意淫侮辱,以至于再怎么立威也总会被在背后说闲话,什么没人要的小杂种——哼,自从打扮成男人后就好很多了。

        这些野汉总算学会害怕我的拳头,而忘记无聊的男女区别了。”

        年轻男人用色眯眯的目光欣赏美女又不是什么怪事,倒是这位二小姐有些过于敏感了。伊比斯一边在心中吐槽,又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些矛盾感。

        他沉吟片刻,还是抛出了疑问。

        “那么,你对男人究竟是什么态度呢?一边是敌视,一边又是从装束上模仿他们,试图让自己跨越性别进入男人的社会角色里……让我猜猜。”眯起了灰色的眼睛,伊比斯试探性地说道,“是因为你的父亲,给你留下了什么关于男人的阴影和偏见,对吗?”

        如果说有什么可能会把一个平常女孩变成这幅模样,也只能是观念受到了他人的影响与冲击。考虑到三姐妹的家庭状况,作为严父角色的老领主泰瑟斯或许就是这个关键的角色了。

        但普莉希拉却露出了复杂的神色——既没点头,也未摇头否认,更像是被说中了一半。她的神态动摇着,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说出真相。这份迟疑自然逃不过擅长察言观色的间谍的眼神。

        “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大可以直接告诉我。反正我过两天就要离开了,说不定一辈子都不会回到这里。”

        或许是这样轻松的劝告起到了效果,半棘妖如释重负地吐出了一口气。

        “……是我的叔叔。”她咬住下唇,犹豫片刻后继续说道,“他是老家伙的亲弟弟,这个家族里唯二的男人。我们三姐妹从小开始就一直被他欺凌,而老家伙也从来不管他——因为他是男人,是老家伙死后的继承者,而我们只是没有什么地位的女人,在他眼中就和烧火的厨娘没什么区别。就是因为他,阿姐和苏诺的生活都很痛苦,挨打挨骂都是常态,而我曾经咬掉过他手上的一块肉,这倒把那个混蛋吓得不敢惹我了——不过,事后我就被老家伙揍了个半死,最后还丢到了那边的塔里,差点没了命。”她将目光转向远处山崖边的破败石塔,努了努嘴作出示意,“诺,就是那里。住在塔里的时候晚上特别冷,幸好里面有些粮食,也不至于会饿死。更幸运的是,那个恶心的叔叔后来突然死掉了,老家伙也没活多久,这下家里总算是一个男人都没有了。”

        顺着普莉希拉的目光,伊比斯注视着远处的石塔。少女有意隐瞒了母亲也在那座塔里居住的事实,但自己早就从克劳迪娅那里得知了。不过这并没有什么意义,女儿终于活着走了出来,孤身一人回到了镇子里,回到姐妹身旁,而母亲则孤独地死在了那里。不过就是这样的未说出口的故事罢了。

        “……然后,你就成了家族中唯一的『男人』。”

        “对。那些愚蠢的镇民还想着趁家中无人逼迫阿姐谈条件,弄得她很为难。

        明明老家伙还在的时候他们都是乖乖上交粮食都不敢喘大气的,趁着家里的男人一死,就拿发霉的麦子来敷衍了。”褐肤的半棘妖少女歪着头回忆,“所以我就用『叶刃』砍翻了几个泼皮,也算是回报了他们这么多年的白眼。反正,我会让他们知道,就算这个家里只有女人,也不是这些泥腿子能够随意欺辱的。”

        伊比斯从奴隶婆婆们那里听说过这个故事,那些被砍伤的村民从此就不敢小觑这个带着古怪能力回归宅邸的异类少女。他还听说了许多事,比如那个被厌恶的老领主的弟弟,其暴毙的下场也与普莉希拉所说的大致不差。

        一个相当简短的复仇剧,很好地解释了将这位少女变成这幅性格与模样的内在原因。伊比斯决定暂且采信了这种说法。

        结束了自己的故事后,普莉希拉长舒了一口气。将埋在心底的郁闷向他人诉说之后,心情果然变好了一些。顺带着,对这个流氓的观感也好转了一点……也只有一点罢了。想到前几次被他猥亵的经历,少女的脸色又阴沉了下来。

        “你恨自己的父亲吗?”

        “……怎么会不恨啊。那个老家伙,从来就没给家里人带来过幸福。他做的唯一的好事,就是死的早把家主的位置交给了阿姐。”性格乖张的少女对着本该尊敬的生父唾了一口,“老家伙满脑子都是那个莫雷卢斯的姓氏……这种东西,就算没有又怎么样?少了这个姓,家里的生活又不会受到影响。”

        一个身经百战出生入死的老兵,终于踏过了凡人的阶层,获许与大家族们共列分享母树的权柄统治大地——这是多少平民梦寐以求的地位,却在这个不谙世事的乡下女孩口中一文不值。

        “这一点是你错了,普莉希拉。你明明还在享用着父亲的遗产,又有什么理由去唾弃它呢?”

        半棘妖露出了惊愕的神情。

        “如果没有莫雷卢斯的姓,你就不会是领主的女儿,对于村民而言就只是个野杂种——”

        “——那又怎么样!野杂种又怎么样!”愤怒地咆哮着的少女眼珠甚至布上了血丝,“我是被选中的拥有能力之人,他们还能违抗我不成!”

        “能。”

        伊比斯轻描淡写地吐出了否定的音节。

        “你能够使用天赋能力压服镇民的前提,就是你作为领主后代的身份。倘若没有父亲留给你的姓氏,就不会得到这样的结局。”他无视了面前少女的怒意,继续心平气和地解释道,“这种事情并不少见——突然发现自己觉醒了能力的平民野心膨胀开始不合群甚至作恶,却因为高估了自己而很快受挫,甚至会被轻易杀死。”

        “所谓的天赋者,不过就是天生会一点古怪法术的凡人而已。”虽然结社研究了许多的天赋者,也用成果得到了一些似是而非的法术,但有关天赋能力与法术的关系仍然只是假设。伊比斯却也不想就这过多解释,“绝大部分天赋者既挡不了刀剑,也防不住毒药,甚至同时面对数个武装起来的平民也讨不了好。所以正是因为莫雷卢斯的姓氏本就意味着理所应当的统治,镇里的居民们才不会对你表露更多的恶感,甚至,杀意。”他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有许多偏远村庄的天赋者小孩会被村民视作不详之人而排斥,最极端的情况下,他们甚至会被父母亲手绑起来烧死。”

        人类青年要表达的意思很清楚。并非暴力而是身份最终决定了普莉希拉的地位,而那正是她所讨厌的父亲所遗留下来的东西。只是半棘妖少女也没有信服,脸上仍有不忿之色。

        “鬼扯!我怎么知道这不是你在吓唬我?”她蹙起眉,眼中满是狐疑之色,“我才不信会有这种事!”

        一阵索然无味感涌上了伊比斯的心头,使他放弃了继续劝说的想法。辩论中一旦某一方进入了无端怀疑证据的阶段,就很难得到拉锯僵持以外的结果——这是他从“纯洁之爱”的那帮光头猛男哲学家那里学到的规则。

        既然普莉希拉已经这样固执盲信,那就没有继续费口舌的必要了。就算成功说服她转变观念又怎么样?有自己什么好处吗?过两天之后,这个偏僻村镇的半棘妖姑娘就是和自己无关的陌生人了。

        不过说到好处……伊比斯的目光落在了少女的胸口,老练的目光自动将她剥了个精光,露出衣物之下所隐藏的青春饱满的肉体来。

        仔细一想,要想在离去之前和她搞好关系,把这个性格野蛮的姑娘骗到床上去,并不是件轻松的事。那么为什么不直接一点,跳过中间无聊的阶段直接进入正题呢?正好,也该是让她认清现实的残酷了。

        “你不相信权力要比力量更能影响他人。”伊比斯慢悠悠地说道,“那么,假如我决定在这里用权力逼迫你就范,你还敢作出反抗吗?”

        “……哈?”

        惊愕的神色在普莉希拉脸上一闪而过,她未能立刻理解所谓的就范是什么。

        但那赤裸裸的目光毫无遮掩地流露出欲望,使少女回忆起了曾经镇里的男人们也会用这种淫邪的目光注视自己的身段——简直一模一样,令人同样感到相当不快。

        “休想!我才不会和你这种男人滚草垛呢!”

        半棘妖咬牙切齿地盯着眼前的人类。

        比起以前被镇里的男青年们所轻浮对待的短暂过去,此刻面对伊比斯时心中涌出的愤怒却更加旺盛。普莉希拉自己也没有注意到,经过了几次难说是愉快还是恼人的对话后,她本已经以为面前的人类青年与自己身边的这些农民都要不同——他虽然坏,居然能理解自己。有时少女也想过别的心思,只可惜他是个色鬼混蛋,而且还是个讨厌的男人。此刻,当这个“不一样”的家伙露出了和庄稼汉们一样庸俗下流的一面,普莉希拉心里的火气更是向上窜了两丈高。

        “就算你是英卡纳家的子弟,我也不会因为区区一个姓氏就看上你这种无耻混蛋的!”

        虽然因为有人类的身份在,也确实没什么正经的大家族小姐会看得上伊比斯,但对于只是个小家族子女的普莉希拉,这份轻蔑就完全是她对这个姓氏背后力量的无知了。

        “你还没明白,唉。”摇头叹气的人类青年一针见血地点出了关键,“所谓的权力,和你对我的观感没有任何关系,而在于你能不能承受拒绝的后果。”他意味深长地补充了提示,“如果你觉得自己可以逃离这种后果,不如想一想你的姐妹们是否也一样。”

        “……卑鄙无耻……”

        这可不是用亲人来作威胁,刚刚所做的只是点名暗示后让对方自己领悟而已。

        伊比斯很喜欢这样的诡辩。说谎是最下等的诡计,而像这样不留痕迹的误导,即使事后也能不留下把柄地将过错推给自作多情的受害方。

        作为被老领主所效忠的英卡纳家族确实有迫害这三位姐妹的权力,能够轻而易举地让她们家破人亡——只是青年如果想挪用这种权柄,其代价与近乎为零的收益相比就太过没有意义了。

        由着性子损人不利己的家伙是蠢蛋,但装成蠢蛋可不是什么蠢事。

        “既然你已经理解了权力的力量,何不来讨好我让我心情愉悦呢?那样我就会原谅你这几天的傲慢了。”伊比斯摆出了一副相当狂妄的姿态,“如果你道歉的态度足够诚恳的话,说不定我就会忘掉这几天你无礼的态度,过两天就动身离开,把清净还给你们。”

        普莉希拉的脸上露出了纠结的表情。她原本是不愿意为这无理取闹的理由而作出什么道歉的。但是,如果,真能够像这家伙所说低个头就能把他送走的话,稍稍做些让步似乎也没什么。

        犹豫再三,她微微欠身。

        “我为我的无礼向你致歉,行了吧。”

        “不错。”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