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风雨会中州(五)

        蓝廷瑞和鄢本恕在逃,一口气跑出了足有二十里,才停步歇息。

        “蓝兄怎么办?”鄢本恕问道,今日流年不利,原本想着要挟金不移,使他投鼠忌器不敢翻脸,不想半路杀出个涂大勇,江湖四怪到场两个,若不是有那些游人帮众拖累,脱身就不易了。

        “蓝某根基还是比不得自幼入帮的涂大勇,原本想着行事谨慎,召集本地帮众撑个门面,却不想涂老鬼几句话就让这些花子反了水,鄢兄,这些年蓝某经营西南,还是有些势力,你随我南下共创一番事业,如何?”蓝廷瑞面露诚恳的劝道。

        “唉,同时得罪了丐帮和漕帮,天下能去的地方也不多了,如此鄢某就跟定蓝兄了。”鄢本恕长吁一声。

        “留下解药,随两位去哪。”一个声音在二人背后响起。

        两人霍然回首,一个蓝衫少年斜倚着一棵大树,睇眄二人,含着怨气道:“夺宝就夺宝,伤及无辜算怎么档子事,害得二爷追出几十里来。”

        两人互相递个眼色,杀心已起。

        鄢本恕双手伸出,十个寸余长的指甲泛着乌光,蓝廷瑞平平无奇一掌挥出,却笼罩他周身五处要害。

        丁寿不慌不忙,轻轻吸气身子贴树宛如灵蛇向上游离,两脚一蹬树干,已脱出圈外,两人回身又再度联手攻来,三人斗作一团。

        蓝、鄢二人武功本是不弱,奈何今日都受了伤,大打折扣,又是对上丁寿这样奇经八脉畅通的妖孽,自是无可奈何。

        丁寿也不好过,原以为二人都是被金不移、涂大勇轻松打败,武功高不到哪去,却不料这二人功力深厚,招式刁钻,皆有独到之处,若不算不知深浅的牟斌,两人功力之高竟是出道后首见,心中对酒色财气这四怪的武功暗暗骇然。

        其实丁寿也是想的多了,金不移,涂大勇二人武功虽高,赢得却也并不轻松,两人出手皆是平生绝学,得手后并不追击除了因弟子受伤牵绊,心存忌惮也是其一。

        丁寿不知牡丹园中受伤的百姓还能撑多久,一咬牙使出了天魔策所载武功天魔手,但求速胜,见他左手一圈一挥,蓝廷瑞那势如奔雷的招式便被带到一边,右手拂、截、劈、点,将鄢本恕逼得手忙脚乱,两人左右支绌七八招,连连后退,眼中已现骇色,两人成名多年,自忖见识广博,江湖中何时出现如此少年高手,不但武功驳杂,且所使招式闻所未闻。

        丁寿忽地一声大喝,两人胸口中掌口吐鲜血,直退到后面有树抵住才踉跄停住,面如金纸,显然受了极重的内伤。

        “解药拿来。”丁寿往前踏上一步逼问道。

        两人随着丁寿往前的一步身上一抖,鄢本恕极为不甘的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向丁寿丢了过来。

        丁寿正准备擡手接过后便宰了两人免留后患,忽然身后劲风响起,急忙侧身闪避,眼看那瓷瓶坠落于地。

        瓷瓶落地后爆起一团绿雾,随后地上野草便急速燃烧起来,火光竟然是妖艳的淡绿色。

        丁寿急速后退,那绿火烧的极快,并伴随大量白色烟雾,直到将附近引火之物烧尽才自动熄灭,再看那二人已然不见。

        丁寿心中愤愤,豁然想起一事,开口道:“不知哪位朋友出手相助?”

        一个苍老声音响起,“你是谁的徒弟?为何会使天魔手?”

        心中暗道不妙,还是被人发现武功路数,丁寿强笑道:“听声音是位前辈,什么天魔手,晚辈听不明白,可否现身。”

        一声冷哼,一个灰白长发披散的鬼魅身影飘然出现,丁寿一见那人吓了一跳,若不是青天白日真以为见了鬼,惨白的一张脸不带一丝血色,表情僵硬,没有任何喜怒哀乐。

        “由不得你不说。”那人也不客气,出来后一掌就向丁寿拍来,丁寿不敢大意,身子斜飞,转身一掌切向那人肋下。

        不见那人转身作势,却已面向丁寿,左手扣向丁寿脉门,丁寿沉腕翻掌,将那人招式尽数挡住。

        “封字诀,使得好。”那人轻赞,大袖舒卷,一股磅礴大力如山似海推向丁寿。

        丁寿一言不发,两手呈一弧形,左推右引,须臾间将这股内劲卸掉,今日连逢高手,这小子不像以往般小觑天下豪杰,上来便见了真章,天魔迷踪进步连环,劈字诀,抓字诀,破字诀,勾字诀如狂风暴雨,三十六式天魔手连环使出。

        “咦?!”论到那人惊诧,看来自己还是小瞧了这小子,本门天魔手深奥难学还是其次,最难的便是三十六式运气法门各不相同,每次变招使出都要全身气息随之配合改变,这小子年纪轻轻竟然一口气连环使出不带间歇,哪位同门能教出如此高足。

        这一分神,却叫丁寿抓住机会,抓字诀直破中宫,待那人发现脚下连环变步,丁寿却得理不饶人,天魔手缠字诀如影随形,刺啦一声,那人终究逃出圈外,不过袍子交领已被撕掉一大片。

        丁寿手中抓着那破布条,却没有得意之色,惊讶道:“天魔迷踪步,你到底是谁?”

        那人哈哈大笑,手在脸上一抹露出一张苍老面孔,白发如银,慈眉善目,得意的笑道:“小娃儿见了长辈还不行礼,说,你师父是谁,老夫要让他赔衣服。”

        丁寿醒悟过来,“行礼?好啊。”从身上贴里处掏出一块令牌,令牌只有巴掌大小,黑黝黝平淡无奇,背面刻有天魔画像,栩栩如生,正面并没有多余文字,仅一个单独的“令”字镌刻其上。

        可就这个平淡无奇的令牌,让刚才还谈笑自若的老人脸上涌现出了惊诧、大喜、愤懑、悲伤各种表情,仿佛这不是一个纵横江湖的绝顶高手,而是平凡老人见到了自己想见却已不相信能见到的东西。

        “魔门弟子梅惊鹊拜见主公。”老人跪倒尘埃,两行浊泪扑簌簌滴落。

        “圣手魔医梅惊鹊?听师父提起过你。”丁寿上前将梅惊鹊扶起,暗道老家伙给自己留的东西还真好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