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这两天,关笑美父亲的检查做完了。

        就检查结果而言,按照张静的说法是,情况很不好,需要立刻尽快地做手术。

        所以时间定在了周二,也就是今天下午。

        我陪着关笑美一起向林老师请了假,来了医院。

        “张医生,拜托您了。”在关笑美的父亲被推进手术室后,张静正欲关上门时,关笑美忽然真切地弯着九十度的腰恳求道。

        “好的。”张静微微一笑,回应了一声后便将门关上了。

        直到门关上发出声响的那一刻,关笑美才缓缓抬起身子。我注视着她起身的整个过程,看着她的眼睛,她的目光里充满着期望和释然。

        “手术一定会非常顺利的。”我十分坚定地对她说道,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安慰。

        毕竟我再怎么样也是一个置身事外的人,关笑美的心情和感受我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做到感同身受的。

        “嗯,我不担心。”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关笑美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丝毫放松或是笑着的样子。

        她一边回应着,一边向走廊尽头走去,没有再回过头看手术室。

        我不知道她此刻在想什么,只是跟在她身旁。

        我陪着关笑美一路来到楼下,走出住院大楼,来到空旷的广场上。

        广场上的人不多,大多都是一些来往办理手续的患者家属们,还有一些则是被家属搀扶或是推着轮椅的老年患者们。

        他们多数就这样沉默着晒着太阳,少部分的人之间会有交谈。

        关笑美不时地看着他们,眉宇之间露出复杂的神色。

        我们走到一棵足以遮挡所有阳光的大树下,在一个双人长椅上坐下。在这长椅周围,铺满了头顶上这棵大树上所掉落下来的枯黄落叶。

        “今天早上,我在医院门口看到她了。”关笑美从地上拿起一片完好无损的落叶,注视着它,冷不丁地说道。

        “嗯?”我一下没有明白她在说什么,不由地疑惑道。

        “上次我们去商场时候遇到的那个女人。”关笑美将这片落叶放进口袋里,嘴角闪过一丝笑意,“她的脸上满是愧疚。”

        “啊,我猜到了。”我点点头,轻声道,“你们,还挺像的。”

        “从我爸变成现在这样的那一刻开始,她就不再是我的母亲了。”关笑美双手插进口袋,轻叹了一声,有些自顾自地说道,“今天的一切都是拜她所赐。”关笑美略作停顿,注视着坐在我们对面的一对有说有笑的老夫妇,“爸爸那时候因为在外面工作而不小心伤到了腿。那时候我还小,不知道他伤的严不严重。只知道在休息了将近一周后,腿上的伤没有好转,反倒是有加重。我家里一直没有什么钱,不过去医院看病治疗的钱我认为还是有的。不过她没有选择带我爸去医院,而是找了个庸医。”

        “庸医?所以你爸的伤是被庸医给害成这样的吗?”当这个我从未了解的事实从关笑美口中说来的时候,我多少感到有些惊讶。

        尽管有想过她和她的母亲之间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但从未与他父亲的情况联系在一起。

        “然后呢?”

        “连个像样的诊所都没有去,是在家里给诊疗的。那个庸医不是别人,正是她的亲哥哥。”关笑美像是回忆起了当时的场景一般,无奈地摇头笑了笑,继续说道,“他在老家的名声向来都不好,都没有人愿意找他看病。他倒是信心满满地说一定没有问题,说我爸只是个小毛病,他一弄就会好。”说到这,对面的那对老夫妇起身走开了,关笑美深呼吸了口气,“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那天我就站在一旁,看在我爸那痛苦到狰狞的表情,脸上和身上全是因为疼痛而渗出的冷汗。我试图阻止他继续在我爸的腿上乱来,但是被她制止了。看着我爸的样子,我和他一样痛苦。我大声哭喊着央求着让他停下来,但他充耳不闻。我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只知道从开始时正午的阳光到结束的时候变成了昏暗的月光。在后面,我爸没有再挣扎,因为他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由于疼痛而昏了过去。”

        这时,一个如垒球般大的小球滚到了我们身旁,轻轻碰到了关笑美的脚踝。

        不一会儿,一个大约四五岁的小女孩跑过来,在我们面前一米远处停了下来。

        似乎是因为我们是陌生人,她看着球又看着我们,微微低着头不敢靠近。

        “是你的球吗?”关笑美将球拾起,微笑着拿着球向她问道,在看到她点头以后,将球上的灰尘拍了拍后伸过去交给她,“给。”

        小女孩刚伸过手又收回去,似乎还是有些不敢。

        这时候应该是她的妈妈吧,走了过来,俯下身子和她说了几句,她才鼓起勇气从关笑美的手上将球拿走,并说了句“谢谢”,然后飞快地跑开了。

        “那之后,我爸的腿肿得特别大。又过了几天,不但不见好转,甚至连下床都变得困难。等到我大一些懂事时,我强烈要求带我爸去医院看看,她才特别不情愿地去了一趟。医院医生告诉我们,我爸的腿没得治了,后半生都会落下终身残疾。”关笑美冷笑一声,“我那时候天真地以为她会内疚,会因此而全力救治我爸。但是她没有,她甚至一点这样的想法都没有。在这之后没几天,她就拿着家里所有的积蓄离开了。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我那时候还害怕她是走丢了或是有什么危险,担心地找了她好久好久。后来我才从别人那里听说她就是跑了,一个人拿着钱丢下我们父女跑了。那之后,我没有再去打听过她的消息,我只当没有这个母亲了。这么多年了,她也没有再去看过我爸。真没想到,会在商场再遇到她。真的是造化弄人。”

        “怪不得那天看到她的时候,你就当作陌路人一般。”我多少有点理解关笑美了,点着头附和着说道,“所以你之前和张医生说的有无论如何都想要救的人,指的就是你爸爸吧?从那时候开始,就下定决心了是吗?”

        “嗯,我不愿意相信我爸就这样过他的下半辈子。凭什么好人就不能有个好结果?凭什么好人就该是这样的结局?凭什么坏人却不用受到制裁?”关笑美有些激动地说道,双手掩面,低下头去,“哪怕要等很久,哪怕希望很渺茫。但,这就是我努力学习,坚持在贫穷当中生活下去的理由。即使丧失了劳动力,我爸都为了供我读书而拼命尽力地赚着那点血汗钱。就算是为了报答他的养育之恩,我也要尽我自己最大的努力。我曾在做医生还是做律师或是警察这几个选择之间徘徊不定。直到我问我爸他是不是恨她时,我爸回答我说不恨的时候,我才决定选择未来成为一名医生。”关笑美稍作停顿,望着住院楼上可能是手术室的那扇窗户,“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就不恨她了。更不意味着我就认同了我爸的仁慈。这辈子我都会恨她,没有任何宽恕的空间。哪怕就算她现在跪在我们面前,言辞恳切地哭诉着说她知道错了,我都不会有一丝动容。我只是觉得,比起未来把她送到监狱去但是我爸身体不会有任何好转来,不如我能学到点有用的东西,让我爸后半生能过得更舒服些。毕竟操劳了大半辈子,我希望他能好好过个晚年。”

        “这样也挺好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关笑美,只能点点头附和了一句,“既然遇到了张医生,我想你的心愿可以提早实现了。”

        “算是意外之喜吧。”关笑美脸上难得出现会心的微笑,“没想到你原来认识张医生这么好的医生。要是能早些和你做同桌就好了,可能就能更早地做手术吧。不过都是后话了,能遇到张医生我已经是非常感激了,哪里敢奢求更多呢。”关笑美长叹一声,脸上浮现出一抹忧愁,“我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这场手术上了。如果连张医生都束手无策的话,我不知道还能指望谁了。本以为离手术室越远的话,时间的流逝就会快些。可是不管走到哪里,我的心一直都在手术室外,都在那里看着时钟一分一秒地走动着。这漫长的手术时间,真的是难熬啊。让我回想起了那一天,看着庸医给我爸做手术的场景。明明不愿去回忆,却又挥之不去。”

        “那我们就回手术室那里去吧。”说着,我便起身,等着关笑美,“其实阿姨她,找过我。”想了很久,我还是决定把苏暖的事告诉她,我想关笑美有权利知道这件事。

        “什么?”关笑美站起身,颇为意味地回应道。

        “她很自责,应该是因为以前的事情而感到愧疚。”我和关笑美并肩慢慢地向住院楼走去,一边说道,“她好像也觉得自己没有脸再见你,但是看得出她希望你能好好的。我并不是为她说话,而是想告诉你,她可能与那时候不一样了。”

        “那又怎样?她能让我爸恢复以前的样子吗?”关笑美好不怜悯地冷笑道,“我不需要,我爸也不需要。她是她,我们是我们。算了,不说这些了。还是很感谢你能介绍张医生给我的,让我父亲能得到这么好的机会。”关笑美颇为感激地说道,“可能你不知道,就在这前不久,我差点就绝望了。”

        “怎么说?”

        “我曾跟姚念提起过我父亲的事。她跟我说,如果能早些认识的话,兴许她还能帮得到我。我问她为什么这么说,她说她认识一位特别有名的外科名医,叫周若愚。是他的话,一定能治好我爸的腿。但是她说已经晚了,我问为什么,她说他已经没法再为人做手术了。”

        “什么?周若愚?”为什么,姚念会知道我爸的名字,而且还知道他是一名医生,紧锁眉头轻声嘀咕道,“姚念她怎么会……”

        “嗯?怎么了吗?”关笑美见我讶异的模样,不解地问道。

        “不不,没什么。”我微微低下头,摇了摇头,心想这件事没必要让关笑美知道的太多,但我又希望多了解一点,于是补充道,“这个周若愚,他比张医生还厉害吗?姚念跟他很熟?”

        “这个……我了解的不多。”关笑美和我一起乘上电梯,电梯厢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她按下了楼层,“我有问起过,但是姚念不愿意多说。她只说不可能的事再多问只是徒增遗憾罢了。”

        我点点头,没有继续追问下去,默默跟着关笑美回到了手术室门前,等待着手术室门顶上的灯灭掉。

        不过我暗自思忖姚念所说的“他已经没法再为人做手术了”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这和我所知的信息似乎有所不同。

        不过是离婚后的远走他乡,姚念为何要这么说?

        莫非是他去了以后就不再行医了?

        这不可能啊,他去那里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自由的行医吗?

        到底,是哪里不对……

        在这等候手术的时间里,我坐在椅子上,看着关笑美一直站着注视着手术室的灯,心里却一直没有想明白刚才的问题。

        想得最深的程度便是能隐约感觉到出问题的点在哪里,却想不出是为什么,最后只能得出结论——要么这只是姚念随意的一句话罢了,要么就是在他去了那里之后碰到了什么事情。

        以姚念的性格,要在这件事情随口说说不太可能。

        那么,也就只剩下后面那种可能。

        可是,究竟是碰到了什么事情?

        我的第六感告诉我,正是这件事情,促使了姚念突然来到我的学校,并且显然是冲着我来的。

        我想,想弄清楚这一切的话,早晚要和姚念正面对质。

        从手术室关上门开始算起,到门再次打开,足足过去了五个小时的时间。

        这期间内,我都记不清我和关笑美站起、坐下了多少次了。

        只知道当门一打开,几位医生护士将关守亲推出来,张静紧跟在后面走出来。

        关笑美忙不迭地迎了上去,着急又关切地查看着自己父亲的情况。

        关守亲躺在病床上闭着眼睛,没有醒来。

        一旁的医护人员示意关笑美安静一点,说他需要休息。

        关笑美微微颔首表示歉意后后退了两步,直到张静走过来,她才问道:“张医生,我爸他情况怎么样?”

        “没有大碍了,再休息个半个月好好调养的话,下床走路是没问题的。但是,很重的体力活需要复健半年后再看情况。”张静一脸疲惫地回答道,“你先跟着护士她们到病房去吧,护士等会会告诉你这些天需要注意些什么,要仔细记下来。”

        “好,谢谢张医生!”关笑美感激地鞠了一个躬,张静微笑着回应着催促她快些去她父亲那里,她点点头,喜不自禁地说道,“好,我这就去。等您不忙了,我再跟您好好道谢。”说完,关笑美便小跑着向护士们追去。

        穿着大白褂的张静在看到他们上了电梯以后,靠在墙边,闭着眼睛用手压了压自己的太阳穴,看上去十分疲惫。

        “静静,要不要先坐着休息会?”我忙关心地走近她,想要扶着她在座椅上坐下。

        “谢谢,不用了。我不累,而且还有手术报告要写。”张静强撑着笑着摇了摇头,强打起精神便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我不太放心她现在的样子,于是跟在她身后。

        她的步伐显然比平时要沉重而且慢了一些,不过一只手仍然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看上去就像平常一样没什么不同。

        忽然,张静的小腿弯了一下,整个人失去了平衡,眼看就要向右侧倾倒下去。

        我忙一个大步向前,扶住她的双肩,才让她没有完全倒下去。

        不过由于倒下的很是突然,所以尽管我的反应已经很快了,但是她的身子在倒下时还是歪了。

        使得我扶住她双肩的时候,她的身体正好向我转了过来,饱满柔软的右乳紧紧地贴在我的胸膛上,来了个亲密接触。

        “没事吧,静静?”我将她整个人扶好,露出些许关心的神色,尽管见她摇了摇头否认,但是看得出来她脸色不太好,我便执意扶着她走回办公室,“我先扶你去办公室再说吧。”

        “谢谢。”回到办公室后,张静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对我道谢。

        从她身后的窗户望去,外面已是一片漆黑。

        张静正伏案写着什么,大概是她刚才提到的手术报告吧。

        我仍然有些担心她的身体状况,但看她现在这么认真的样子,我决定先不打扰她,只是悄悄地从办公室退了出来,并帮她把门轻轻地关上。

        我来到医院外,买了两份热乎的晚饭和一碗热粥后迅速回了医院。

        我将其中一份晚饭和粥交给了关笑美,让她记得吃饭。

        我拎着另外一份饭,悄悄地回到了张静的办公室。

        我见她依然在认真地写着东西,便安静地坐在一旁等她忙完。

        可是不知道她这个要写多久,我有点担心饭会冷掉,所以就在等待一个好的时机。

        没有让我等很久,兴许是太累了,张静忽然摇了摇头,将手撑在额头上,显然是在休息。

        “先吃饭吧。”这是一个很好的时机,我忙在她休息时将还热乎着的晚饭递到她面前,关心地说道,“才经历了五个小时的手术,饭都没顾得上吃就写报告,人吃不消的。”

        “呵,什么时候买的?不过还是谢谢了。你吃了吗?”看到饭的那一刻,张静颇感意外,随后露出欣慰的微笑,将饭拿了过去,并把写到一半的报告整齐地放在一旁。

        “我啊?啊,我吃了。”我忙笑着回应道,“我吃好了才买了来的。不知道你爱吃什么,不过想着还是在哺乳期,所以都是清淡的。”

        “呵呵,有心了。”张静打开饭盒,吃了几口,似乎味道还不错,亦或者是她胃口还不错,总之有好好在吃,“没想到产后的女人,身体会这般虚弱。以前都是在书上看到这么写,但都没有实感。真当落到自己身上了,才知道这产后的影响有多么厉害。”

        “诶?可是就算不是产后,连续做五个小时的手术也会很累吧?”见张静的心情似乎不错,于是陪聊式地回应道,“就别说手术了,你让我连着写五小时的作业我都能累趴下了。”

        “不是我骗你。你要知道,在我生小孩之前,别说是五个小时的手术了,连续十二小时的手术都是家常便饭的事。当外科医生的,早就习惯这样的强度了。”趁着张静吃饭的时候,我去给她倒了杯水,她小喝了一口后继续说道,“所以我才会觉得五小时的手术对于产后的我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显然,我低估了它,也高估了自己。别说现在觉得有些累,其实在手术途中的时候就感觉有些累了,难以集中注意力,差点弄出手术事故。”

        “所以说啊,后面一段时间还是别做手术了,多休息休息吧。这要弄出手术事故了,那可不是小事。”我忙劝说道,“往小了说影响医生职业生涯,往大了说影响一辈子也不是没有可能。”

        “我以后会注意的。”张静点点头,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听进去了,以我在网上对她的了解,我对此深表怀疑,她一只手比划着,声情并茂地描述道,“刚才更要命的是,手术到关键的时候,我胸忽然非常该死地痛了起来。真是我意志力好啊,不然我当时肯定直接就痛倒在手术台上了。我觉得该去找个时间检查一下乳腺了,这个疼痛感感觉已经不是涨奶所能够比拟的了。”

        “那还不赶紧休息几天?真是乳腺炎的话,听说可是非常疼的。”我带着一点吓唬的意味,想要能说服她,“这么偌大一个医院,少你几天不在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你手上的患者们就交给同事们先顶一顶好了。毕竟你想想,要是你真倒下了,甚至来不及和你同事们交代的话,那才是真的对你的患者们不负责吧。”

        “哎,知道了知道了。被你说的,好像我跟个不懂事的小姑娘一样。”张静把饭吃好后,点着头苦笑道,忽然间她捂住胸口,面露痛苦的神色,“嘶!”

        “怎么了?”坐在她对面的我忙站起身,身体向前倾着摸着她的手腕,不安地问道,“哪里又疼了吗?”

        “唔……胸又在疼了。”张静蹙着双眉,颇为痛苦地说道,“先去把门关一下。”

        “好。”我忙点点头,转身将门关上,再回头听她的指令把她扶到小床上躺下,看她依旧捂着右胸胸口,更为不安地说道,“好些了吗?还是很疼吗?”

        “我不知道是涨奶了还是什么。”张静手指了指一旁的抽屉,说道,“那里面有吸奶器,你帮我拿一下。”

        “好。”我答应着,忙在抽屉里找出了吸奶器,扶着张静起身。

        张静看了我一眼,我这才意识到我还在看着她的胸部。

        于是我不好意思地连忙转过身去,只听得窸窣的张静撩起衣服的声响,紧接着便是吸奶器有节奏地挤压着空气的声音。

        听着这个声音,脑海中和眼前不禁脑补出了张静那对丰满圆润的大奶子,几乎是同时的,身下的肉棒起了反应。

        我吞了口口水,尽量控制自己不要在这种时候去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毕竟张静现在可是身体不适的状态。

        “呼……”过了几分钟,只听见张静如释重负一般地长舒了一口气,接着是整理衣服的声音,不久她蜀国,“好了,你可以转身了。”

        我听着,几乎是下意识地转过身来,只见挤奶器的瓶子里装满了张静刚挤出来的乳色液体。

        上次没有仔细观察,这次细看了才感觉,原来盛满的母乳的颜色和牛奶的颜色还是有一定差别的。

        “这个,会带回去给女儿喝吗?”我盯着奶瓶,不禁好奇地问道。

        “嗯?怎么,你想喝吗?”张静站起身整理着大白褂,见我这么问,她倒是没有直面回答,而是半开玩笑式地说道,“不会带回去给她喝的,我会倒了。毕竟我奶水很多,她都吃不完,根本吃不到挤出来的这些奶。怎么,你对它有兴趣?你想喝的话可以尝尝看,我不介意的。”

        看着张静那读不透的微笑,我一下子判断不出她究竟是玩笑话还是认真的,但总感觉或多或少有挑拨我的意味。

        老实说,如果可以的话,我还真的挺想尝尝的。

        “呃,那个,没有没有。”我忙摇摇头,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承认呢。不过我的眼神却出卖了我,一直盯着奶瓶看。

        “呵,真的没有?”忽然,张静俯下身子将脸凑到我面前,离得很近的距离调戏般地说道,她身上的乳香我都都能闻得到,“你可骗不到我,上次看到它的时候你眼睛就直勾勾地看着它,还说没有?是不是想回忆一下小时候吃你妈妈奶水的味道了?”

        “我……”我觉得挺羞耻地低下头,因为被看穿了。

        可这一低头,看到她那饱满的乳房,本就还没有消下去的欲火一下子燃烧得更厉害了,我能感觉我的脸现在已经是涨得通红。

        最终,我倔强地不敢与她对视的说道,“我才没有。”

        “哦,是吗?”张静站起身,缓缓走过去将奶瓶拿起,佯装可惜地说着,慢慢向水池走去,“那这样的话,我就把它倒了。还怪可惜的呢,再怎么说,母乳对于仍然在发育的青少年来说可是很有营养的东西呢,想买都买不到的。”

        受不了了,我可是个男人,哪里受得了张静这样故意挑逗?别说是这瓶乳汁了,就是她整个人,我现在都想直接推倒。

        “我喝,浪费可耻!”我立马站起身,义正词严地说道,一把将她手上的奶瓶抢了过来,略带报复性地说道,“你有多少我喝多少。”

        说完,我便将奶瓶里的奶水喝了起来。

        “呵呵呵,你可真是大言不惭呢。”张静看着我喝奶的样子,双手抱胸,微微测着头,笑道,“瞧你这猴急的样子。怎么样,好喝吗?”

        “嗯……”我挤了挤眉,舔了舔嘴唇,歪着头,想了想回答道,“跟我想象的味道有点不一样,有点腥,还有点香。和牛奶之类的味道不是那么像。该怎么形容呢。”

        “呵呵,好了好了。我不过问下你,你还成品鉴家了是吧?”张静捂着嘴,难掩笑意地说道,“喝够了吗?还想喝吗?我这还有哦。”

        “啊?哪里还有?”我一下没有反应过来她这句话的意思,左右在室内张望着,没看到其他的奶瓶,又说道,“看着没有了呀。”

        “噗,你说能是哪里啊。”张静越发觉得好笑地看着我,然后又使了个向下的眼色,我目光跟着移下去,落在她挺拔的胸脯上,这才恍然大悟她刚才那句话的意思,“啧啧,小色狼。”

        “不喝了不喝了。”没想到聪明如我竟中了张静的圈套,连忙否认地笑道,“静静你就开我玩笑吧,以后不带你打星际了。”

        “诶,那可不行。谁前两天才答应我教我打的?”张静收起笑容,得意地说道,“而且我的奶你也喝了,我都没收你钱,知道为什么吗?就是为了不仅你要教我打,以后还要多带我打二二。不然我就跟关笑美说,说周文豪这么大了还吃奶呢。”

        “你……好狠啊。”我忍不住耸了耸肩,摇摇头苦笑道,“行吧,谁让吃人嘴短呢。依你,都依你。”

        “呵,不要摆出一副被坑了的样子嘛。”张静忽然从我手上拿过喝光了的奶瓶,说道,“你多带我打,我还可以给你喝这个哦。”

        “不敢了不敢了,喝不起喝不起。”我笑着回应道,“话说,这个点,你应该算下班了吧。”

        “嗯,其实做完手术我就算是下班了。”张静看了看窗外的夜色,再回过神看着桌上未完成的报告,皱了皱眉头,说道,“不过手术报告还没有写完。”

        “这东西,明天写也来得及吧?”我走到办公桌边,看了看本子,建议道,“实在不行,带回家写也行的吧。主要是你自己都觉得状态不是很好了,先休息要紧的。”

        “也行吧。也不算是个大手术,要写的东西就那些,没什么心意。”张静想了想后接受了我的提议,她收拾着桌子,“今晚有空吗?跟我去我家,教我打会星际吧。”

        “我倒是有空。但是你确定你这状态能打星际吗?”我稍显质疑地说道,“我觉得最好还是等你好些再打比较好。”

        “我又不是打比赛,我打星际是为了放松,又不会太动脑子的,有什么关系。”张静丝毫不以为然地说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以前我做十个小时的手术,回到家会打三个小时的星际,打完觉得全身轻松,睡眠质量也特高。”

        “好啊,我都可以。”见张静这么说,那我没有不答应的理由。

        我们在离开住院大楼之前,先来到了关笑美父亲的病房前。

        我透过病房门上的那个方形玻璃,看到关笑美正坐在病床旁边,趴在病床上的一角睡着了。

        所以我决定不打扰她了,和张静一起离开了。

        “她看起来恐怕是一宿没睡吧。”在电梯上,张静忽然开口说道。

        “这样吗?你怎么知道?我白天看她时候她好像没有黑眼圈啊。”我一边回忆着,一边不解地问道。

        “你们才多大啊,偶尔一次通宵就能有黑眼圈了?”张静摇摇头,淡淡地笑道,“就以她父亲在她心中的分量,还有十年如一日的期盼。当这一天真的来临的时候,前一夜怎么可能睡得着呢?你啊,还是不够懂女人。”

        “这么说好像也对。”我细细思考着张静的话,同时跟在她身后走出了电梯,“不过静静你为什么会这么肯定呢?”

        张静只是淡淡一笑,没有回答我。我本来也就是随口一问,所以也没有追问下去,一直跟着她去找她的车,然后坐上她的车。

        “我接手过那么多形形色色的病人,当然就接触过各种各样的病人家属。”张静发动引擎,将车一边倒出来一边说道,“而且,我自己就经历过。我经历这种事的时候,跟她差不多大。”

        “啊?你也经历过?”我颇感意外地接话道,但说出口的那一刻我就感觉自己不该这么说,忙补充道,“对不起,我多嘴了。”

        “嗯嗯。”张静轻轻摇了摇头,“过去的事情罢了,你不用那么在意。只是你问到了,我就想起来了罢了。那时候,医疗条件很差,家里又在农村,如果是内科病还好,去镇上找找医生开个药就行。我妈因为长年劳作再加上营养不好,积攒了一身毛病。就在我和关笑美这么大的时候,有一天,我妈倒下了。她的双手不知为何怎么都抬不起来,又过了几天,腰也伸不直了。那时候我们最远能去到县里,但是县里的医疗条件也很差,没有办法治好她。那时候大家都在说我妈得的是不治之症,劝我们早做打算。万般无奈之下,我四处问询各个镇上的大夫,集了很多种土方子,然后四处找一些很少见的药材。集齐了做给我妈吃,那时候吃完新方子的第一个晚上我都是彻夜难眠,一直梦想着第二天我妈醒来的时候一切就好了。”

        张静说到这里的时候就停住了。而我们车子正在一个红灯前面停了下来。

        “那,后来呢?有治好吗?”好奇心驱使着追问道。

        “没有。”张静无奈地摇了摇头,“不仅没有好,还因为我乱抓药,什么方子都给她吃,让她本来就不好的身体更加雪上加霜。没过一年,我妈就走了。为此,我特别内疚特别伤心,好几年都没有能够缓过来。”

        我缓缓地点着头,没有回应,心想我再不该这么好奇了。之后我们便没有再说这个话题,安安静静地开车来到她的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