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好意思,同志,今天的查询已经满档了,您改天再来吧。”

        我想着到派出所查一下个人户籍档案,看看能不能知道些什么,没想到来晚了,没有排上号。

        徒步回家的路上,看着一路上的风景,是陌生又熟悉,我好害怕我什么时候再失忆,把那些细碎的暧昧和温暖忘的一干二净。

        “不行,我得做点什么,至少先记录留存现在的记忆,给可能再失忆的自己,留下回忆的资料。”

        写日记,还是……

        正想着,忽然眼角余光撇见了路旁门店的广告招牌。

        我退步转头看过去,“鑫鑫电脑耗材店,主营显示器,监控器……”

        后面的信息我也不需要看了,对我来说,监控器三个字是最直击我心的。监控自己,不过好像也只能这么办了。

        进门后我发现,最新的监控设备五花八门的,不过都挺简易方便的,联Wi-Fi后,设置账号密码就可以,我正看着,店员走过来搭话。

        “大哥,看监控设备吗?”

        “嗯!”

        “诶!”店员看着我突然惊讶道,紧接着像不相信似的对我仔细打量了起来。“是王哥吧,没错,王哥,你别说,你一打扮我差点没认出来。”

        他竟然也认识我。

        “你是?”我摆了个表情,故意装作记不起来的问道。

        “王哥,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您可是我这的老主顾了,你的电脑,家里的监控器都是在我这买的呀!”

        照他如此说,我是不可能不认识他的,而且家里应该已经安装过监控设备了,怎么我打扫屋子时候没看见呢。

        “怎么会不认识你,这不今天我打扮一番,和你开个小玩笑。”我圆谎道。

        “哈哈,王哥,你都会开玩笑了,对了,怎么还要买监控设备,一个月前不是刚买过吗?”

        “家里那个坏了,我再买个新的。”

        “怎么会呢,按理说不可能坏掉的呀!这样,王哥,这个一模一样的新的,你拿去,方便的话,那个坏的,你有时间就给我拿回来,不方便的话,也没关系,咱俩这感情,这个就当礼物送你了。”

        “这怎么好意思呢!”

        我故作推脱,其实我心里高兴坏了,本来我手里的现金就没有多少了,要是能不花钱平白得到一个监控器,何乐而不为呢。

        “王哥,不用客气,咱俩都是一家子,你不拿,就是看不起你猛弟。”王猛如此说道,我就不可能再推脱了。

        “猛弟,你都这么说了,那王哥就先拿着。”我故作为难的接过来王猛递到我手里的包装盒。

        “对了,王哥。”王猛突然探头到我耳边,一副猥琐的语气,“嘿嘿,我上回给你弄的那个药你用了吗,效果怎么样?”

        我刚要顺口问什么药,转念一想,不对,这一问铁定露馅儿。连忙改口道:“还没用呢,嘿嘿,之后用。”

        从王猛那猥琐的表情之中,我猜测应该是什么壮阳药一类的东西,回家找找看就知道了,我都不敢细想自己一个独居的中年男人,买壮阳药干什么,难道是撸管用的?

        那失忆前的我过于变态了。

        没想到王猛接着小声来了一句:“王哥,那种东西你可别对别的女人用哦,犯法的知道吗?”

        “知道,知道,放心吧,大兄弟,我心里有数。”我心里哪里有数,我都失忆了,如此看来,失忆之前我都干过什么,我都不敢想。

        “王哥,慢走啊。”

        从店里出来后,我径直回了家,一进屋我就仔细翻找,我要确定一下,王猛口中的药,我到底用没有。

        可是越翻找我的心越凉,除了打不开的保险箱外,家里连个药片都没找到。

        我只能寄希望于自己把药放到保险箱里锁起来了没用,才能缓解自己可能已经犯法的心理焦虑。

        “算了,事已至此,想多了也没有,走一步看一步吧。”

        自我安慰后,我拆开包装盒打开新得到的监控设备,准备按着款式找找家里之前安装的监控设备,看看有没有存储卡之类的东西留存下来,给我点找回记忆的线索。

        “诶,不会是拿错了吧!”

        看着手里的蓝白色玩具公仔,我陷入了困惑之中。

        “对了,说明书。”

        我把包装盒倒过来,里面掉出来一张卡片似的纸张,最上面几个大字是“哆啦A梦玩具公仔隐藏款监控器”。

        可以确认的是这真的是一个监视器,却也浇灭了我原本燃起来的一点希望。

        因为我之前从未见过这种东西,也就是说,之前的监控设备已经不知去向了。

        没办法,需要苦恼的事情太多了,也不差这一件了,眼下还是决定先把手里这个监控器安装上,说是安装,其实并不复杂,只要开机联网就好了。

        我按照说明书操作一番,不一会儿就只剩下最后一个步骤了,让软件联网。

        “先用手机或电脑下载平台软件,然后连接Wi-Fi,设置账号密码,然后打开软件扫描监控器后面的二维码,连接同一Wi-Fi后,就可以实时监控了。”

        读完了说明书,我打开手机软件商店开始下载app,等待下载平台软件的过程中,我浏览了手机app排行榜,排第一名那个绿色的聊天软件,我看起来感觉莫名的熟悉,于是也一并点了下载。

        “叮,叮。”

        随着两声提示音,软件安装完成。

        “新用户操作指南”,注册后,刚进入软件就弹出了一个对话框。

        我竟然从未用过聊天软件吗?不对!我直觉上这是不可能的,就算我本人再与社会脱节,也不可能是毫无联系的啊。

        分析后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这个手机号是新办的,所以用此手机号注册后的软件就会默认你是新用户。

        由此,我又想到一个可能,那就是去营业厅找回之前的手机号,如果手机号不是被别人买走,依然在我的名下的话,那么我是可以通过挂失补办一张卡的,到时候也许用曾用过的手机号能发现什么也说不定。

        总会有办法的,现代社会视频监控网络这么发达,一个人失忆容易,想失踪可太难了。

        在你不知道的某个角落,某个地方就会有摄像头拍下你的行踪,帮你留下在世上行走的蛛丝马迹。

        想通了这一点,我也不那么纠结了,反正我总会找回自己的,只是时间的早晚罢了。

        不过早晚又有什么关系呢,人生在世,不过是一场体验,这种新奇的体验,别人想体会还体会不到呢。

        一转眼,又到了晚饭时间,简单的吃过后,百无聊赖的我打开电视看了起来,借此打发时间。

        “你是风儿,我是沙,缠缠绵绵,到天涯,你是风儿……”

        我擦,我怎么忍不住跟着唱了起来。

        “尔康,哦,紫薇”,没想到电视剧里也上演着失忆不相认的狗血剧情。不过就是因为狗血,我才有兴趣看了两集。

        时间来到九点,电视上的《还珠格格》还在上演着,而我的双眼打颤,意识已经在朦胧中神游,我困的不行了,强撑着睡意 ,走进卧室趴在床上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的太好了,以至于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感觉通体舒畅,精神抖擞。

        梦里的情节我走在上班的路上反复回味,生怕下一秒就把这么美好的梦给遗忘。

        我梦见了自己结婚了。

        梦里的场景是那么的真实,以至于我甚至都怀疑这是不是在现实中真的发生过,这其实不是梦,而是我潜藏的记忆。

        但是很快我就否定了自己无稽的想法,梦终究是梦,那些不合理的地方一旦放大,就摧枯拉朽般地否定了一切现实的映射。

        梦与现实到底哪一个才是人类的心灵港湾,没有人能辩得清,但是我想前者的恢弘和浪漫、跳脱与不羁,能现实所不能,予上天所不予,必然也会是一部分人努力生活的勇气。

        “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瓦格纳的《婚礼进行曲》在耳边响起,看着路边橱窗店里的白色婚纱,我的思绪回到了昨夜的梦中礼堂。

        梦中的妻子也是身着这样一袭白色的婚纱,端庄优雅地站在我的面前,回忆起来,她的容颜已经模糊不清,只记得当时梦中看见她之后自己的第一感觉,太美了,人间绝色。

        而这样一个女子含情脉脉地看着我,羞腼地从釉色红唇中说出那句我愿意的时候,天知道当时我瞬间心脏骤停,连呼吸都停止了片刻的心情是多么的激动,那一刻我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我得到了我此生最爱的瑰宝。

        我发誓要为了她献祭我的所有,护她一生无虞。

        下一秒梦里的宾客转瞬消失,地点也瞬时切换到了婚房,婚房的格局与我现在所居一模一样,但是方向上略有不同,梦依托于现实,又不尽相同。

        “爸,喝茶,妈,小妹儿,吃水果。”妻子温柔的招呼着我的家人。

        家里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着幸福的笑容,我和妻子身在幸福之中,而家人们幸福着我的幸福。

        但是在梦中,所有人的身前都像蒙了一层薄纱,明明就在眼前,却又看不真切。

        大概是人的潜意识要提醒自己,这是梦,不是现实,我给你短暂的幸福,你不要沉迷其中。

        “爸,妈,我们该走了哦。”

        “啊,对,对,我们该走了,都累了一天了,你们休息吧。”

        小妹儿识相地站起身来,边说话边暗示父母该走了。

        “哥,嫂子,祝你们幸福哦,要狠狠地幸福。”

        出门后,小妹儿还不忘冲我和妻子眨眼,她那个“幸福”两字拉的长音,鬼都知道是图谋不轨的暗示。

        “呵呵,小丫头片子长大了呢!”

        关门后,我吐槽了一下自己调皮的妹妹。

        “老公,我们……呜呼呜呼。”

        妻子的话,被我的舌头堵在嘴里,成了变调的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