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做爱

        陆拓又骂了几声,扯过床单将她一裹,打横抱起来,下去二楼自己的房间。

        “你脑子是石头做的,难道身体也是石头做的?”

        他还在骂,一面又看着她身上的那些伤痕,时不时用手按一下,“现在知道疼了?”

        东芹不说话,低头由他拨弄大骂。

        “你被吓哑巴了?”

        陆拓捏住她的下巴抬起来,“能说话吗?”

        东芹半晌才道:“要我说什么?……谢谢?”

        陆拓大怒,举起手反射性地想给她一耳光,可是不知为什么那耳光始终没能打出去。

        他的手慢慢缩回去,推了她一把。

        “滚远一点!你现在的样子像被十几个男人轮奸过,看了就恶心!”

        东芹想,他的嘴巴永远是那么恶毒,和他的行为却相反。难道一个人能够说一套做一套吗?

        她乖乖“滚”去一边,站在窗户前,默默地站着。

        陆拓忽然冲过来,抓起她的手就往浴室带。

        “给我洗干净!你身上全是那混蛋的味道!让我反胃!”

        他把她身上的床单一扯,光溜溜地推进装满水的浴缸里。

        哗啦一声,水全漫了出来,东芹在里面打了个滑,惊呼一声,陆拓却笑了起来。

        “像只掉水里的猫。”

        他一屁股坐在旁边,大咧咧地看着她,“快洗,我看着。”

        东芹犹豫着,拨了拨半湿的头发,去抓浴球。每擦到一处伤痕上,她就会倒抽一口气,浑身发抖地用水去泼。

        陆拓在旁边那么安静,这种安静第一次让她有了一种类似羞耻的感觉,明白地意识到自己是赤裸的,而他是一个男人。

        这是不应该的,以前她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陆拓静静地看着她雪白的背,上面那一条纹身在雾气氤氲里看起来仿佛一条巨大的蜈蚣爬在她身上。

        她忽然站了起来,晶莹的水珠顺着她雪白纤细的曲线滑下来。

        陆拓喉咙一窒,灵魂最深处有什么东西陡然燃烧起来,灼伤他的眼睛和呼吸。

        她并没有转身,只是抱住肩膀,轻道:“给我毛巾。”

        他怔了半天,才丢过去一条大毛巾。东芹擦了擦头发,用毛巾裹住身体,这才转身。

        “你不用管我,我随便睡地上就可以。”

        她淡淡说着,颊上满是热气氤氲出的红晕。

        陆拓没说话,按住了她温暖的肩膀,将她拦腰抱了出去。

        “我不会碰你,我对你这种女人没一点兴趣。你大可放心。”

        他冷冷说着,也不知道这话是给她还是给自己的。

        他抱了一床新被子,铺在床上,拍了拍,“床很大,我再恶劣也不会让女人睡地上。你睡旁边。”

        他关了床头灯,径自上了床。

        “不用担心,陆经豪不敢过来。”

        他闭上眼睛,不去想她纤细的身体。

        过了一会,他听见东芹上床的声音,她身上的味道顿时蔓延过来。

        她离得很远,缩在角落里,几乎是完全贴着墙睡,呼吸很轻微。他却觉得那呼吸都在撩人,拂在他耳朵里,一直钻去心脏里,痒痒的。

        过了好久,她动也不动,陆拓正要翻身,她却忽然动了一下,似乎是缩进被子里。

        罢了罢了!

        他在心中叹息,他还没镇定到一个女人睡旁边可以完全不在乎的地步。

        陆拓猛然翻身,钻进她被子里,半压着她。

        “来做吧。”

        他丢了一句,低头吻住她的唇。

        她身上只穿着自己的一件大衬衫,里面什么都没有。他很轻松就脱了去,舌头和牙齿代替他的手,去爱抚她的身体。

        东芹一点声音都没有,也没有反抗,只在他轻轻咬住乳房的时候颤抖了一下。

        “给我发点声音出来,我不想和死人做爱。”

        他喃喃地说着,顺着她的腰滑去她腿上,手指探入一片温暖湿润的秘密地。

        她急促地叫了一声,忽然抓住他的肩膀,缩了起来。

        陆拓心底陡然窜起一股烦躁的感觉,他自己也不知道那种不满足的感觉是什么。

        不,还不够,他要的,不止这些。

        他将东芹猛然拉起来,压去墙上,仿佛要将她吞噬般的吻她。他急切地脱去自己的衣服,将她的腿分开,盘去自己腰上。

        他紧紧将她揉在怀里,东芹觉得几乎要窒息,但她的心第一次跳如此快。

        他的吻谈不上温柔,甚至有点野蛮,可是却有一种不同的感觉……那是什么?是什么?

        陆拓的吻急切地如同火点,在她胸前脖子上用力印下痕迹。

        东芹剧烈喘息着,背后出了一点汗,很快被冰冷的墙吸走。

        他忽然用力一挺身,东芹啊地一声叫了出来,他的动作与他的人一样,火暴凶猛丝毫不让人,却有偶尔的珍贵温柔。

        “等……等下……”

        她颤抖着抓住他的头发,“你没有……没有带套……”

        陆拓抓住她的手,放去唇边噬咬,一阵酥麻。

        他将她压去墙上,双腿大开盘在自己腰上,用力往上撞击,发出暧昧的淫靡声音。

        “这个时候你还说煞风景的话!”

        他低头去吻她,动作忽然温柔下来,仿佛狂风暴雨终于画了休止符,他一点一点地侵蚀她的神经。

        东芹满身是汗,自己是谁,声音在哪里,她完全不知道了。他的腰如此强劲,第一次让她有快要疯狂的感觉。

        “东芹……东芹叫我的名字!”

        他急切地恳求,渐渐加重了力道,汗湿的大手握住她的腰,将她往下按,恨不能融化在她身体里。

        东芹仿佛被人推着上了天,头晕目眩,仿佛整个生命都被他占据,不留一丝空隙一点空间。

        她张口咬住他的肩膀,发出哽咽的呻吟,他的名字就在嘴边,她无数次含糊地呼唤。

        他将她完全揉去怀里,不想让任何人侵占,不想让任何人发觉,罄尽所有的热情与满心的感慨,吻她。

        他想,这一刻,就算让他化在她身体里,他也愿意。为了她,为了这样一个混乱自己心思的人。

        做爱,与爱的人做才有趣味。

        他忽然想起这句话,他曾堂而皇之地告戒过左东芹。

        此刻他只觉得荒谬,他连自己也骗不了。

        为什么是她?为什么是她?

        他不明白,只能让自己用力再用力,想听自己的名字在这一刻被她叫出来。

        他在与某种不知名的东西追逐着,无论如何用力,也追不到一片衣角。

        仿佛天涯有火焰坠落,仿佛海角有浪潮拍顶,他被焚烧,被拍打,灵魂发出饥渴的嘶吼——不够!他要的不止这些!不够!

        “东芹!”

        他发出类似痛楚的呼喊,眼睛里有些热辣,不知道为了什么而激动如斯。

        天崩地裂。

        他瘫在她身上,用力喘息。

        用尽了,他生命里的力量,他想他再不能够了。

        耳边传来她急促的呼吸声,他的心头被什么一碰,陡然软了下来。

        他将她揽着,躺回床上,两人汗湿的身体纠缠着,还不想分开。

        她是一朵早早凋零的玫瑰,他还是将她摘了下来,放去怀里保存起来。

        “东芹……”他压住额头,低声说道:“对我说话……随便你说什么。”

        她沉默了很久,久到他以为她不会说话了,她突然轻道:“我不知道……你想问什么?”

        陆拓耸了耸肩膀,“随便……说说你背上的纹身吧。是谁纹的?该不会是你第一个男人吧。”

        他的手指滑过她光滑细腻的背部,勾勒着纹身的曲线。

        “恩,是我的第一个男人。”

        她低声说着,似乎并不打算说下去。

        陆拓拍了拍她,“合作点,现在是我问你。你第一个男人是谁?”

        东芹这次沉默得更久。

        “……我父亲。”

        “什么?!”

        陆拓转头瞪着她,东芹合上眼,“是我父亲。”

        “……亲生的?”

        她点了点头。

        “我的天,那可真够刺激的。”他喃喃地说着,“简直是不可思议……”

        “纹身是他第一次做了之后,花了一夜的时间弄的。他说这样,我就是他一个人的了。”

        她淡淡笑了,“看起来他的愿望没能实现。”

        陆拓抓住她的肩膀,“你父亲现在在什么地方?你什么时候被他强奸的?为什么不告他?”

        东芹轻轻说道:“他把我关在家里,我哪里也去不了。他关了我半年,后来学校出了开除通告,他才放我去上学。那时候我上初一。”

        陆拓震惊地看着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东芹又道:“他是个变态,只会爱上自己的亲人。左少芹是他同胞的妹妹,我是他们兄妹乱伦的结晶……当然,我没生成弱智或者丑八怪,还算幸运了。”

        “他现在在什么地方?怎么会允许你被左少芹带走的?”

        陆拓问着。

        东芹的眼神一暗,“我杀了他。”

        “什么?!”

        “我杀了他,”东芹慢慢地说着,“我亲手杀了他,用匕首,割断了他脖子上的动脉。”

        她回头看着陆拓震惊的神情,微微一笑,眼神虚幻。

        “所以,你也该小心一些。将一个人逼得太紧,她必然会找时机报复的。”

        陆拓恼怒地摇晃着她,“你在胡说!如果你杀了他,现在你根本不可能没事人一样的上学!你是胡说!”

        东芹定定地说道:“不,我没骗你。那天家里正好来了小偷,手里拿着匕首威胁我们,左少安和他搏斗,本来就受了伤。后来小偷被他打昏在地上,他也不行了。我就戴着手套,用小偷的匕首割断了他的脖子……警察判定这是入室抢劫杀人案,我是受害者。”

        她淡淡笑了,“你看,这个世界是不是很荒唐?真正的凶手过着逍遥的日子,冤屈的人被子弹打穿脑袋。那个时候,我就明白了,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真理。”

        有些道理,花一辈子也不能理解。

        但有些道理,却只要一瞬间就能明白。

        这个世界没有神,能保护她的人,不存在。

        到任何地方任何时候,她永远只有一个人。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