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无事地过了整整一天,小都会歌舞厅和九号赌场的这场恩怨仿佛已经消失不见,可平静之下却是暗流涌动,马志成利用这一天的时间将人员、车辆和武器都已召集准备齐整,同时他还派出探子在九号赌场周围打探燕双鹰和九头等人的情况,密切地观察着对手的动向。
又是一个晴朗的日子到来了,而马志成一大早就在小都会歌舞厅的办公室里兴奋而焦急地等待着,一听见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响他便连忙拿起了话筒。
电话那头正是派到九号赌场的探子,只听见探子报告道:“大哥,他们两个都在赌场呢!”马志成急问:“你能肯定?!”
电话里的探子用笃定不疑的语气回答道:“我亲眼看到的!”
马志成把话筒一挂,向房间里的吴四喊话:“立刻出发!”
这一次马老大召集了小都会歌舞厅所有的枪手,一共近四十名,此刻正黑压压地站在歌舞厅大门前集合待命。
只见马志成走出大门,意气风发地从裤口袋里掏出他那支精致的勃朗宁手枪,接着挥手一声令下,一伙人开着好几辆轿车浩浩荡荡地就朝九号赌场这边杀了过来。
来到南京西路六十五弄,他们用轿车先将赌场门前的主弄侧弄都前后堵死,然后所有人下车举枪待命,吴四随后吩咐留下十人守在赌场外放风接应。
守在弄堂里的探子看到马老板的大部队驾到,从一旁迎上去报告:“大哥,他们都在里面呢!”
“好!弟兄们,”马志成持枪的手一挥,大叫道:“冲进赌场,杀光他们!”
杀气腾腾的一伙人立刻冲进九号赌场,可没想到此时赌场里面却是静悄悄的,除了那些赌桌赌具,竟然连一个人也没有。
马志成站在赌场中央向前后左右看了看,大声问道:“怎么回事?!”
那探子也十分纳闷,说道:“大哥,我亲眼看到姓燕的和九头走进赌场,再也没有出来啊!”
马志成咬着牙狠声命令道:“我就不信他们能飞上天去,给我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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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九号赌场外的弄堂两头逐渐被聚集围观的人群堵了个水泄不通,他们忌惮这些凶神恶煞般的持枪歹徒,远远地站在轿车后面议论纷纷。
“出啥事了?”
“不知道啊,好像是打冤架的!”
“听说赌场老板是帮会的人,难怪打打杀杀……”“这光天化日的就不怕城管会来抓啊!”
“这些人都是亡命徒,靠着打打杀杀生活,他们怕谁呀?”
“就是就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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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号赌场里,马志成手下的枪手们在仔细搜查着每一个角落,而他自己则老神在在地坐在了赌场中间的一张赌桌上。
此刻他早已彻底放松下来,觉得胜局已定的这位小都会歌舞厅老板正十分无聊地摆弄着自己手里那支精致的勃朗宁手枪,只见他举枪对准墙边香案上供奉着的关二爷雕像并半闭着一只眼睛做出认真瞄准的姿势,接着将手腕轻轻一抬假装开枪射击,再把枪口放到嘴边吹口气,显得既天真幼稚又淘气顽皮。
这时吴四和探子走过来向他报告道:“大哥,前前后后全搜遍了,没有人。”
“真他妈邪了门了,难道他们都飞上天了?!”
马志成觉得这场胜利似乎来得太意外,也太容易了,不由得向探子质问道:“你不是说他们都在赌场里吗?!”
那探子也大为不解,急忙说道:“是啊大哥,我亲眼看到姓燕的和九头走进赌场,没看见他们出去呀!”
马志成意犹未尽地问道:“那赌场有没有后门啊?!”
“都搜过了,只有一个大门。”
吴四十分确定地向马老板报告,又解释道:
“这帮胆小鬼肯定是知道自己惹了祸,都逃跑了。”
得意之中的马志成对吴四的分析深信不疑,脸上即刻恢复了昔日的神采,眉飞色舞间他又龇牙咧嘴地做出一副凶狠的神情说道:“哼!那姓燕的不是狠吗?!不是要抢我的舞厅夺我的女人吗?!他也知道厉害呀!”
吴大管家的吹捧表演也适时地回来了:“大哥,他那是虚张声势,一看咱们动了真格的,就吓跑了。”
马志成忍不住仰头大笑了两声,接着趾高气扬地说道:“桔子现在应该明白了,他喜欢的小白脸是个只知道说大话、吹牛皮的没胆鬼!”
吴四立刻向马老板伸出自己的大拇哥默契地配合着自己谄媚的奉承话:“那是,天下的男人有谁比得了您马大哥呀!”
那探子似乎也被这欢快的氛围所感染,忍不住加入进来连连点头并说道:“是啊是啊!”
接着,三个人就在赌桌旁开怀大笑起来。
吴四继续谄媚道:“大哥,这次咱们虽然损失了几个弟兄,却把九号赌场这个硬盘子给拿下了。从今天起,这赌场就归您马老大的啦!嘿嘿,不,应该说整条南京西路,都是您马老大的啦!”
“可惜呀,让姓燕的王八蛋跑了!”
马志成显得有些遗憾,接着向自己周围的空气挥舞着拳头并狠声道:“他要是落在我手里,我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
吴四接过话来分析道:“大哥,他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留在这儿等死啊!”
吴四的话让马志成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说话间,一名枪手小跑着过来报告,说道:“大哥,在赌场的西头发现了一扇小门,门上上了锁,弟兄们没您的话不敢开门。”
马志成跳下赌桌,用拿枪的手向吴四等人一招,意气风发地说道:“走,看看去。”
来到赌场西墙的角落,这里有扇不起眼的小木门,两名枪手分站在门的左右。
马志成想也不想,大声命令道:“把门给我打开!”站在门边的一名枪手用手推了推,发现推不开,便粗暴地一脚踹了上去。
“轰隆”一声巨响,只见木门前火光四溅,硝烟弥漫,门口的两个枪手被当场炸死,站得稍远的马志成等人被爆炸的气浪卷得纷纷摔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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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赌场里的爆炸声刚刚落下,燕双鹰和九头等弟兄们便以此为信号对守在赌场门前和轿车旁的枪手进行了一场惨烈的屠杀。
他们有的出现在临街阳台,有的悄悄地从轿车后绕出,有的出现在邻家的门后,冲出来便是一顿疯狂扫射,在赌场外留守放哨的枪手们瞬间被打得身上到处是血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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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场内的爆炸过后,马志成爬起身大骂道:“他奶奶的!”
吴四手脚并用爬过来惊恐地告诉他:“大哥,是炸弹!”
马志成举起手枪正待发号施令,突然听到赌场外传来密集的枪声,立刻大叫:
“不好,外面出事了!弟兄们,跟我走!”
可他们哪里还走得了,燕双鹰早已在赌桌下、柱子旁、墙壁边埋下炸弹,并用引爆线连接,集中在赌场二层阁楼里的接线盒控制,只见燕双鹰此时扭动开关,赌场里一下子“轰隆轰隆轰隆”的爆炸声震耳欲聋,连绵不绝。
刚刚还杀气腾腾、耀武扬威的枪手们顿时被炸得血肉模糊,断肢横飞。
爆炸声中吴四扯着嗓子大喊:“大哥,有埋伏,快撤吧!”
马志成也缩着身子声嘶力竭地在九号赌场里叫喊:“弟兄们,快撤!快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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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双鹰直接从二楼临街的阳台跳下,落在一辆轿车的车顶。
此时赌场门前的枪手已经被清理干净,九头等人立刻向燕双鹰跑过来汇合。
九头眉开眼笑地说道:“大哥,里面都炸开花了。”
燕双鹰仍然保持着那副冷静的神情,他沉声问道:“怎么样,都办妥了吗?”
九头望着停放在九号赌场门口的轿车回答道:“照您的吩咐,留下第一辆和第二辆。”
燕双鹰命令道:“好,跟我来。”
说着他便跳下轿车,带领着九头等人向弄堂口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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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儿,几个满身黑烟,一脸血迹的幸存者总算从九号赌场死里逃生了。
马志成弯着腰在赌场的门前大口喘气,并心有余悸地说道:“终于出来了。”
吴四满脸都是惊魂未定的表情,颤声道:“大哥,看起来姓燕的早就算准了咱们要来,提前放好了炸弹。”
一名枪手指着轿车旁边躺着的同伴尸体大叫:“大哥,外面的弟兄全死了!”
马志成抬头一看,咬牙切齿地狠声道:“早晚有一天我要跟他算总账!”
吴四问道:“大哥,现在怎么办呢?”
马志成想了想说道:“是非之地不可久留,共产党的城管部队马上就要到了,我们立刻离开!弟兄们,上车!”
他马上指挥剩余的手下将堵在弄堂后面的两辆车先开走,准备撤退。
几名枪手听到命令迅速跑进轿车里,可刚刚发动,就听见“轰隆轰隆”又是两声响亮而熟悉的爆炸声,这两辆轿车连车带人瞬间灰飞烟灭。
恰在此时,远处响起了令马志成等人最惧怕的警报声,这下歹徒们不由得更加慌了。
一波接着一波的打击让小都会歌舞厅老板马志成的情绪和心智突然变得恍惚和痴傻起来,他目光呆滞,像个木头人一般麻木地看着还在冒着火焰和黑烟的车骸没有任何反应。
“大哥,共产党来了,快走啊!”吴四转头一看马老大这种状态,果断命令道:“弟兄们,扶着大哥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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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男性的世界,女人能够满足男人,影响男人,却不能主宰男人。
就像燕双鹰和马志成,这两个男人之间的争斗,桔子没法阻止,而争斗的结果她更是无力去改变。
小都会歌舞厅所有的枪手倾巢出动,而燕双鹰那边只是弄堂里的一间小赌场,明显势单力薄,双方实力之间显而易见的悬殊差距让桔子不敢想象那对于燕双鹰来说意味着什么。
她悲伤地坐在歌舞厅二楼卧室的梳妆台前,默默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无力地等待着那个肯定会让她心碎的噩耗。
“笑是愉快的前奏,笑是甜蜜的信使,它带来了无限的兴奋,它带走了无限的忧虑……”“回眸一笑的时候,这世界消失了嫉妒。横波一笑的时候,这世界产生了欢娱……”忽然间,桔子隐约听到舞厅方向传来时下流行的歌曲声音,不由得微微一怔。
现在远不是歌舞厅的营业时间,工作人员还没有来上班,马志成一伙更是已经全体出动,此刻舞厅里的音乐顿时让桔子感到十分蹊跷,她寻着声音走了出来,在二楼的连廊上远远地看到一个高瘦的背影出现在舞池的一角,并随着乐曲节拍正踩着细碎的舞步。
那人好像也知道有人在背后看着自己,便停下舞步转过身来。
当他完全转过身时,桔子立刻流下了激动的热泪。
燕双鹰指着大厅一侧的墙,微笑着对她说道:“我想在这个追光的旁边再加上一排顶灯,你觉得怎么样?”
看到燕双鹰还活着,桔子流着激动的泪水并配合着他回答道:“会不会太亮了?”
燕双鹰颇有深意地说道:“亮一些好,我喜欢光明。”
桔子点着头说道:“等你做主的时候,想加多少灯都可以。”
燕双鹰微笑道:“好,那就这么定了。”
桔子终究还是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向他哭喊道:“我还以为你死了。”
燕双鹰收起笑意,冷静地看着她问道:“为什么?”
桔子说道:“他带了所有的枪手去杀你!”
燕双鹰淡然说道:“我看到了。”
桔子不禁愣了,连忙问道:“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好了,不说这些了。”燕双鹰又是微微一笑,又指着舞池的另一角说道:
“对了,我想把这个舞池再扩大一些,你觉得怎么样?”
桔子着急地说道:“你说怎么样都好。”
燕双鹰却一点也不着急,继续不厌其烦地对这里的布置进行着指手画脚的点评:“还有那个吧台,我想挪到那边去。”
桔子早已是心急如焚,可这个男人老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她忍不住大声催促道:“你快走吧!他马上就要回来了!”
燕双鹰显得有些意外,问道:“走?!去哪儿?”
桔子急切地说道:“离开这儿!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和你一起走!”
燕双鹰微笑着摇了摇头。
桔子一看急得直跺脚,万分紧张地大声说道:“没有杀死你,他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留在这儿只有死路一条!听我的话你赶快离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好!说得好极了!”
突然从进门口那道彩色玻璃屏风后面传来马志成的声音。
只见一身上下被爆炸的硝烟熏得污黑的马志成当先冲了进来,跟在他身后的是同样狼狈不堪的吴四等几个幸存的枪手,他们迅速走进舞池里将燕双鹰围住。
马志成回头看着二楼连廊上的桔子,咬着牙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好!说得好极了!”
桔子叫道:“你要怎么样?!”
马志成无比怨毒地看着桔子狠声道:“真想不到,你居然对他这样死心塌地。既然如此,我就成全了你们!”
说着他就把手一挥,枪手们齐刷刷地举枪对准了燕双鹰。
桔子死死抓住连廊边的扶栏,哭喊着向马志成苦苦哀求道:“别!别开枪!你不能杀死他!我求求你别开枪!”
马志成气得指着连廊上的桔子骂道:“你这个贱货!死到临头了还在关心别人,快醒醒吧,下一个就是你!”
接着,他回头恶狠狠地瞪着燕双鹰说道:“现在你还有什么可说的?!你杀了我几十个弟兄,我正不知道到哪里去找你,你就跑来送死了。哦,你是为了这个贱货来的吧?!哼!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没想到我能活着回来,没想到我会出现在你面前是吗?!我要当着这个贱货把你打成筛子!然后再活活剐了她!”
燕双鹰平静地将双手背到身后,悠然说道:“你是我见过最笨的,也是最可笑的、最自负的三流货。”
马志成冷笑一声,说道:“好啊,那就让我这个三流货送你上西天!弟兄们,给我打!”
“砰砰啪啪砰砰啪啪……”
一阵密集而响亮的枪声顿时回荡在舞厅里。
“啊!”
桔子发出一声尖叫,她痛苦地闭上眼睛,不忍看到那惨烈的画面。
可现实之中,燕双鹰依然气定神闲地站在原地,倒在地板上的却是马志成身旁的吴四和那几个枪手。
原来九头和弟兄们早就躲藏埋伏在舞池旁的酒座包厢里,只待马志成一伙进入他们的圈套。
枪响后,九头等人立刻冲了过来,将已成了光杆司令并吓傻了的小都会歌舞厅老板马志成围住。
燕双鹰走到马志成面前问道:“你在九号赌场没有找到我,你不觉得奇怪吗?”
没有给马志成回答的机会,燕双鹰说完便狠狠地给了他一记耳光。
马志成顿时就被这凌厉的掌风给扇得后退了好几步。
燕双鹰又欺身走近,马老大生怕再挨巴掌,狼狈地不住后退,退着退着退到了舞池后面的舞台上。
燕双鹰跟着走上舞台,他指着马志成的鼻子骂道:“你这个傻王八蛋,我炸死了你手下那帮蠢驴就是要告诉你你已经完蛋了,不要再回到舞厅来送死,可你竟然不明白。刚刚你说什么?说我来送死是吧?啊?!”
说着又是一巴掌甩了过去。
马老大的身体被抽得像陀螺一样原地转了好几圈。
燕双鹰又喝问道:“你这个蠢货,知道今天我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吗?!知道吗?!”马志成捂着被抽肿的脸颊胆怯地摇了摇头。
“到现在你还不明白,”燕双鹰伸出三个手指,大声道:“三天,我给你三天的时间,今天就是第三天。我说过三天后如果让我再看到你待在这儿,就别怪我不客气,我说过吗?!回答我!”
马志成捂着脸赶紧点头,怯声答道:“说……说过。”
燕双鹰凶狠地看着他说道:“可你不相信啊!你不相信我说的话,你以为我在吓唬你,是吧?!”
说着燕双鹰一把抢过马志成手里的枪,朝他右腿就是一枪。
马志成惨叫一声,小腿顿时鲜血直冒,疼得他跪在了地板上。看着头顶上的枪口,马志成哭着求饶道:“别别,别杀我,别杀我……”
燕双鹰用手枪戳了戳他的头,问道:“我要怎么说,你才会相信?”
马志成浑身颤抖着求饶道:“求求你……别杀我……”
燕双鹰把手枪枪管后的击锤扳起来,冷冷地说道:“像你这样的人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所以我一定要让你见到棺材。”
马志成顿时吓得身体一震,带着哭腔急切地说道:“别开枪,求求你别开枪!我把什么都给你,钱,舞厅,女人,你都拿走!”
燕双鹰冷笑一声说道:“你可真慷慨,如果你这番慷慨用在三天前,我们也许会成为好朋友。可现在,晚了!我答应过你,会让你看到自己的脑浆,是吗?”
说着,燕双鹰将枪口抵在他的眉心中间。
“求求你别开枪……”
马老大仿佛知道自己大限将至,他哭喊着闭上了眼睛。
眼看马志成就要小命不保,桔子突然出现在舞台,她从燕双鹰身后走过来,伸手搭在他拿枪的手腕上。
抵在马志成脑门上的手枪也缓缓地放了下去。
马志成没有听到枪声,不禁又睁开了眼。
他看到燕双鹰身边的桔子便马上明白了过来,立刻向她哭喊道:“桔子,桔子救救我,求你看在以往的情分上救救我吧!”
桔子向燕双鹰轻声说道:“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放过他?”
燕双鹰问道:“有这个必要吗?”
桔子幽幽地看了看马志成,说道:“他曾经对我不错。”
跪在地上的马志成也向桔子这个救命菩萨死命点头,表示这绝对是事实。
燕双鹰认真地对桔子说道:“记住我的话,你即使救了他的性命,他也不会感激你,只有更恨你。”
桔子没有丝毫犹豫,轻声说道:“不管他怎么想,我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燕双鹰又问道:“想好了?”
桔子点了点头。
燕双鹰冷冷地瞪着马志成说道:“记住了,就这一次,今天以后再让我看到你,就打碎你的脑袋!”
眼见这煞星放过自己,马志成赶紧不住地点头答应道:“是是。”
燕双鹰把头一摆,喝道:“滚!”
马志成已站不起来,他用乞求的眼神看着桔子轻声道:“桔子……”桔子也不忍心,想走过去扶他,却被燕双鹰大声喝止:“放开他,让他自己爬出去!”
马志成吓得身体又是一抖,只好拖着那条血流如注的伤腿,侧过身子用胳膊抻着慢慢地爬了出去。
舞台下的赌场弟兄们早已按捺不住兴奋的心情,他们立刻围拢过来向燕双鹰欢声叫好。
燕双鹰在舞台上向众人高声宣布:“弟兄们,我答应过你们三天之后搬进小都会歌舞厅,现在,它是我们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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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放那儿,放那儿吧。”
临近中午,解放军城管部队已将九号赌场周边都一一封锁,现场负责的大军同志正指挥着战士们用担架将一具具尸体从赌场里抬出来。
铁流小组的张桥和马小英闻讯后也马上赶到了这里,那位现场负责的同志立刻上前向他们敬礼。
张桥回敬军礼后问道:“怎么回事?”
现场负责的同志说道:“今天早晨这间赌场大门前发生枪击和爆炸事件,共有三十六人死亡。”张桥和马小英同时惊道:“三十六人?!”
现场负责的同志点头道:“是的。死者尸体的手臂、后背等处都有刺青,携带有手枪和冲锋枪,由此判断,很可能是帮会或敌特分子。”
张桥立刻说道:“走,进去看看。”
三人一起走进了九号赌场,只见这里一片狼藉,随处是残破不堪的桌子、椅子、散落的赌具,还有血迹、断肢和尸体。
张桥不由得发出感叹:“好家伙,这里简直就是战场啊!”
马小英发现了一些不太一般的情况,他立刻戴上白手套,俯下身子开始仔细勘察现场。
片刻后,他在地上拾起一块残片并惊讶地说道:“真是难以置信!”
张桥问道:“什么难以置信?”
马小英显得有些激动,说道:“爆炸使用的是自配型炸药。”
张桥又问:“什么意思?”
“一般情况下爆破要达到最大的杀伤力,是由很多因素构成的,但最重要的一点,便是必须使用具有足够爆破当量的军用TNT炸药,否则会因药类杂质过多,或无法达到规定的压缩工艺,令爆炸无法完全气化,以致达不到摧毁目标的效果,甚至根本无法引爆,这就是我们常说的哑炮。可是你看看我手中的这块爆炸物残片,”马小英将手中的残片递给张桥,并向他接着分析道:“从颜色到气味都可以断定,这是用普通黑火药自配而成的。自配的炸药居然能够发生如此完全的爆炸,这本身便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张桥仔细观察了一下这块爆炸物残片,将它还给马小英,若有所思地说道:
“原来是这样。”
他转头向那位现场负责的同志问道:“爆炸大约发生在什么时候?”
现场负责的同志答道:“应该是早晨八点左右。据附近居民反映,今天清晨七八辆小轿车载着几十名全副武装的枪手冲进赌场,过了不久,赌场内就发生了连续大爆炸。与此同时早就埋伏在附近的另一波枪手向在门前警戒的守卫发动了袭击,打死了近十人。紧跟着冲进赌场的枪手们从里面逃了出来,上了停在门前的轿车,这时轿车又发生了爆炸。”
张桥不禁笑道:“这可真热闹啊!”
现场负责的同志说道:“是啊。据查,这个赌场的主人是个青帮分子,绰号叫九头。爆炸和枪击发生后,这个九头也不见了踪影。”
张桥问道:“也就是说这是一次帮会火并?!”
现场负责的同志说道:“据工委的同志说,死伤如此巨大,应该是近些年来少有的帮会大火并!”
“不光如此,”马小英又拿着一个东西走了过来,并递给张桥说道:“你看看这个。”
张桥接过一看,问道:“这是什么?”
马小英答道:“专业的起爆线。”
张桥脸色一变:“哦?!”
马小英十分肯定地说道:“使用专业的起爆线,定然会有专业的引爆器。”
“报告!”
一名战士手捧着一个金属盒子走了过来,将金属盒子交给那位现场负责的同志说道:“李科长,这是在楼上屋顶找到的。”
李科长拿在手里看了看,不知此物为何物,不禁说道:“这是什么?”
马小英接过一看,欣然说道:“这就是引爆器!”
他连忙问那名战士:“是在屋顶上找到的?!”
战士点头道:“是。”
马小英把盒子接过来向张桥解释道:“这是多路引爆器,非常专业。使用者将赌场内安置的所有引爆点用起爆线连接在这个多路引爆器上,由使用者在屋顶控制引爆器,掌握起爆时间。”
张桥不由得点头道:“看起来这里面很有些门道啊。”
马小英看了看房间的四周接着分析道:“这里的爆炸外表看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但综合分析现场所发现的痕迹,可以得出这样一个结论,这次爆炸属于专家级精确爆破。”
张桥问道:“什么叫精确爆破啊?”
马小英答道:“刚刚我检查了地面和墙面的爆炸痕迹,能够肯定的说,制作和安放炸弹的人是个大行家。”
张桥的兴趣顿时被吊了起来:“哦?!”
马小英解释道:“首先,炸弹安放点是爆破的最佳位置,能够达到最大杀伤力。其次,炸药用量恰到好处,既可以达到炸死对方枪手的目的,又不会摧毁房屋,殃及周围居民。”
张桥问道:“你的意思是说安放炸弹的人控制了炸药用量,将爆炸的范围缩小在赌场之内?”
马小英点头道:“是的。这一点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就难了。药量过大,虽然能够摧毁目标,但也会令房屋倒塌波及周围,造成不必要的伤亡。药量太小,又无法达到战术目的。解放前,组织上安排我在国民党青年军中展开工作,掩护身份便是炸药分析员。”
张桥说道:“我知道,当时若不是你及时更换了引爆器,浦西发电厂就毁于一旦了。”
马小英说道:“做炸药分析员时,我见过各式各样的炸弹和引爆器,也见过很多精熟于爆破的工兵和专家。我自以为对炸药以及爆破可以说得上是行家里手了,然而比起这位仁兄来,可真是自愧不如啊!”
张桥有些不敢相信:“哦?!”
马小英脸上不禁露出崇拜的神色,说道:“如此恰当的用药,精准的引爆,以至于摧毁目标的同时连赌场内的墙皮都没有被破坏,这样的爆破手可以被称为专家了……”听到马小英的专业分析,张桥对燕双鹰不得不更加佩服起来,甚至在不经意间轻声喊出他的名字。
马小英微微一愣,问道:“老张你说什么?”
张桥连忙回过神来,说道:“啊没什么,你继续说吧。”
马小英继续说道:“因此可以肯定,此人绝不是帮会分子,而是具有军队背景的专业技术人员,很可能是军统的特勤专家。据我们掌握的情况,这家赌场的老板九头是青帮分子。”
张桥说道:“不错。”
马小英郑重地给出他的结论:“一个帮会分子绝不可能有这样的能力,更不可能配置出这种专用炸药。由此看来,这次火并恐怕并没有所说的那样简单,肯定有国民党特务参与!”
张桥想了想,向他严肃地说道:“这件案子就交给我们铁流行动小组继续调查。小英,你马上与李科长交接一下。”
马小英一听兴奋不已,立刻敬了个标准的军礼答道:“是!”
第十八章 花名册小都会歌舞厅更换了主人,随后的接收工作也马上开始进行了。
下午,在桔子的帮助下,歌舞厅的侍应生、舞女、迎宾保安等工作人员都被提前召集到了一楼大厅。
九头也学着大哥燕双鹰的样子,让他们在舞台前排队站好,自己则高视阔步地在舞台上来回走着,开始了神气活现的训话。
站在这高雅气派、富丽堂皇的歌舞厅里,并面对着台下全是俊男美女的手下员工们,这可和之前窝在小弄堂里那间寒酸简陋的地下赌场当老大时的感受完全是云泥之别。
只见九头眯着那对小缝眼睛,摸了摸他那只肥大的鼻头,干咳了两嗓子开始大声说道:“大家都给我搞清楚,从今天开始,小都会歌舞厅换了主了!你们原来的老板马志成滚蛋了,现在燕双鹰燕大哥是咱们的老大!你们给我听好了,想继续留下干的,我们欢迎。不想干的,门在后头,请走。”
工作人员齐声说道:“我们愿意留下。”
舞台下整齐的回答让新上任的舞厅经理九头颇为受用,为了扬威立万,他以往那套江湖匪气不知不觉又显露了出来,只见他突然沉下脸来对台下人恶狠狠地说道:“好!留下可是留下,不过咱们丑话说在前头,有敢偷奸耍滑,胳膊肘往外拐,勾结外人的,老子亲手扒了他的皮!”
工作人员顿时被他这威胁恫吓的狠话吓得面面相觑,不敢言语,场面一下子变得尴尬起来。
同在舞台上的桔子赶紧出来打圆场:“九哥的意思是,大家老老实实做好自己本分的事情,那就一切照旧,从前的待遇不变。”
九头也连忙干笑两声说道:“啊对对,我就这个意思,就这意思。”
说着又给桔子投过去一个感谢的眼神,觉得还是她说话比较有水平。
站在前排的一个侍应生带头说道:“桔姐是知道的,我们这些人都不是马老板的亲信,只不过是舞厅的侍应生。只要新老板信得过我们,给口饭吃,我们一定好好干。”
“对,我们一定好好干!”
“我们一定好好干。”
……
其他工作人员也都纷纷表达相同的意愿和态度。
见训话的效果不错,九头那对小缝眼睛也开心地眯了起来,他笑模笑样地向台下人鼓励训示道:“好好干啊,好好干啊。”
桔子在九头身边问道:“你们老大呢?”
九头正享受着当舞厅领导的快感,随口应道:“好像在马志成的办公室。”
********************
而此刻在小都会歌舞厅二楼的办公室里,办公桌上那个装着一亿元假钞的箱子被打开了。
“哇!”小锦娣顿时发出一声惊呼,大叫道:“我的妈呀!这么多钞票!”小锦娣的眼里放着光,兴奋得直跺脚。
燕双鹰走过来随手拿出一沓看了看,给她泼了瓢冷水:“是假钞。”
小锦娣兴奋的神情一下子收住了,她连忙也拿出一沓放在眼前仔细端详,心有不甘地问道:“假钞?!”
燕双鹰怕她听不懂,解释道:“就是假钱。”
小锦娣有些弄不明白了:“假钱?!假钱有什么用啊?!”
燕双鹰说道:“对于他们来说,假钱比真钱有用得多。”
“嘁!别唬人了,”小锦娣做了个不相信的表情,问道:“假钱比真钱还有用,那谁还用真钱呀?!”
燕双鹰沉声道:“他们就是要让老百姓不敢用真钱。”
这下小锦娣更听不懂了,她眨巴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问道:“这是什么意思啊?!”
燕双鹰说道:“这么跟你说吧,现在新政府发行了一种钞票,叫做……”小锦娣抢着说道:“叫人民币,我知道啊。”
燕双鹰微笑道:“知道就好。我给你打个比方,我拿着一百元假人民币到你那儿买十斤大米,我走以后你发现钱是假的,这时候你怎么做?”
小锦娣笑道:“那我当然是要找你换去了。”
燕双鹰也笑了笑,接着问道:“如果我们素不相识,你到哪儿找我?”
小锦娣眼珠子一转,调皮地说道:“那我就找个别的地方,把这假钱花出去。”
燕双鹰继续问道:“如果假钱很多,你花不出去呢?”
小锦娣噘了噘嘴说道:“那我就只有自认倒霉,大不了从此以后再也不收人民币了。”
燕双鹰点头道:“这就是他们的目的。”
小锦娣疑惑地问道:“可是,这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啊?这不是损人不利己白开心吗?”
燕双鹰说道:“你以为做这种事情的是什么人?他们都是国民党的特务。”
小锦娣恍然大悟:“啊,是这样啊!”
见这小姑娘终于明白了,燕双鹰也点了点头。
小锦娣想起了自己记忆中关于假钞的片段,说道:“现在满大街都贴着标语,我让识字的人给我念过,叫做『反匪反特,打击假钞银元犯罪』。”
燕双鹰指了指他们面前这个手提箱说道:“对了,假钞指的就是箱子里的假钱。”
小锦娣问道:“哥,马志成也是特务?!”
燕双鹰点头道:“是啊。”
小锦娣又问:“可是,特务不都是什么搞爆炸暗杀的吗?怎么还弄假钞啊?”
燕双鹰的脸色变得有些凝重,说道:“爆炸暗杀只能造成一时的影响,而假钞和银元就不同了,他能从根本上将上海搞垮搞烂,搞得老百姓吃不上饭,新政府彻底完蛋。”
小锦娣惊问道:“有这么严重?!”
燕双鹰沉声道:“随着假钞大量涌入市场,就像你刚才说的那样,收到假钞的人一定是要想方设法把它花出去,花不出去的只有自认倒霉,从此以后再不用人民币,这样的恶性循环势必导致市场混乱。目前新政府的人民币刚刚推广使用,老百姓本来就在观望……”小锦娣忍不住激动地插话道:“那是让国民党的金圆券给吓的!记得解放前夕,我扛了一麻袋金圆券去买米,结果米价狂涨,一麻袋金圆券只买了一盒火柴。”
燕双鹰说道:“是啊。你想想,人民币的信用本来就不高,目前市面上主要的硬通货币仍然是银元,人民币只能买个针头线脑之类的小东西。只要是大宗一点的商品,买家只收银元。”
小锦娣听得只点头,说道:“没错没错!连买大米都得用银元,人家不收人民币。”
燕双鹰说道:“这就是了,老百姓本来就不相信人民币,买卖商品的时候再收上几千块假钞,换了你,还敢用吗?”
小锦娣深以为然地说道:“那是,收上来的都是假钱,那谁还敢用啊!”
燕双鹰接着说道:“这样一来,新政府的人民币丧失了信用,无法推广,老百姓转而使用银元,这些人再把银元的价格提高,银元一涨,物价跟着飞涨。就像你刚刚说的,一麻袋钞票换一盒火柴,到那个时候就又回到解放前夕的样子,老百姓吃不饱穿不暖,活不下去了,大上海彻底崩溃,天下再次大乱。”
小锦娣惊愕地说道:“啊?!好厉害啊!哥,就这一箱子假钱,就能把上海搅乱了?!”
燕双鹰沉声道:“光这一箱当然远远不够,这些人在地下开办了印钞厂,大量制造假钱投放市场。再这样下去,过不了多久,上海就彻底完蛋了。”
小锦娣听得有些生气,禁不住骂道:“这帮王八蛋可真够黑的,他们吃香的喝辣的,却让别人吃不上饭,而且还要把天下搞乱,最后还不是穷人倒霉。”
燕双鹰说道:“是啊。共产党是替穷人说话办事的,所以马志成这些人不喜欢,他们想尽办法,千方百计要把共产党赶走。”
小锦娣颇为感慨地说道:“我看共产党挺好,解放以后别的不说,先说穷人能吃口饱饭,还有我们这些下三滥,也觉得不那么低三下四的了。”
燕双鹰微微一笑说道:“那倒是。所以呀,别小看这箱子假钱,它的作用可大着呢。”
小锦娣突然天真地说道:“哥,你那么大能耐,帮着共产党把假钞厂找出来不就行了?!”
“你以为哥我能摸到天啊!”
燕双鹰被她逗乐了,笑着向她指了指沙发前的茶几说道:“好了好了,赶快干活,把保险柜里的东西都搬到这里来。”
小锦娣蹦跶着就跑向了已经被打开的保险柜,她在柜子里看见一个一尺见方的木盒子,盒子本身不大却十分沉重。
小锦娣费劲地把它搬到茶几上,忍不住打开一看,原来里面竟是好多根黄澄澄的金条,她兴奋得又一次惊叫起来。
刚才那箱假钞让她空欢喜一场,这次金条总该是真的了吧,她忘乎所以地大叫道:“哥,我们发达了!哥,我这一辈子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金条!”
燕双鹰走过来拿起金条看了看,表现得却非常平静。
小锦娣生怕燕双鹰说这些金条也是假的,一看他没说什么,顿时变得更高兴了,她又跳又叫,激动地抱着燕双鹰欢呼雀跃。
燕双鹰见小锦娣高兴成这样,不禁也跟着笑了起来。
小锦娣这下完全沉浸在了成为有钱人的兴奋之中:“我们发财了!发财了发财了!哈哈哈哈……”燕双鹰轻轻拍着少女的后背哄着她说道:“好了好了,不就是几根金条吗,用得着这么高兴。”
小锦娣还在抱着燕双鹰开心地大笑,突然间看到门口不知什么时候走进来的桔子和她那张阴沉的脸,少女有些害羞,连忙收起笑声,放开燕双鹰站到了一旁。
只见桔子阴阳怪气地揶揄道:“哎哟,可真亲呢!”
燕双鹰回头一看,跟她打招呼道:“你来了。”
小锦娣十分看不惯桔子那副狐媚风骚的样子,她小嘴一噘,“哼”了声转身继续搬东西去了。
桔子来到燕双鹰面前,她看了看办公桌上被打开的钱箱,又看了看茶几上盒子里的金条,还有正从保险柜里往外搬东西的小锦娣,便向燕双鹰笑问道:“收获不小吧?”
燕双鹰微笑道:“看起来我得找一位会计。”
桔子正要接着往下说话,小锦娣这时却挤到他俩中间,一扭屁股把桔子顶到自己身后,并给燕双鹰递上她的新发现。
燕双鹰接过一看,这是一本册子,外封面上没有字,他翻开一看,里面的内封面写着“南京西路行动小组花名册”。
这的确是个不错的发现,燕双鹰连忙走到一旁仔细翻看里面的内容,发现全是一些潜伏特务的姓名、所在单位和住处等十分隐秘和重要的信息。
这时桔子转到小锦娣面前傲慢地给这个带着强烈敌意的小妮子下逐客令:
“你出去一下,我们俩有话说。”
小锦娣毫不示弱,立刻甩脸过去说道:“你算什么东西?!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桔子没想到小锦娣竟敢如此跟自己说话,横眉竖眼地问道:“你说什么?!”
小锦娣却是一脸的不屑,回应道:“好话不说二遍。没听见?等下回吧!”
桔子顿时火冒三丈,开口骂道:“贼坯子!跑到这儿来充大了!”
小锦娣最忌讳别人说她是贼,特别是在燕双鹰的面前,也把眼一瞪问道:
“你说谁?!”
桔子冷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贼骨头曾阿四的徒弟,小贼坯子,下三滥,是吧?”
小锦娣一听怒不可遏,眼前这个女人戳中自己的软肋,还老是在燕双鹰面前抛媚眼扭身段,一副下贱不要脸的样子,她早就看不顺眼了,便立刻反唇相讥:
“你又是什么好东西呀,天天让男人搂腰摸屁股的臭舞女,老了还不正经做马志成的姘头,天天陪人家睡觉,身上一股骚狐狸味儿,见男人就上的贱货!自己姘头让人打跑了,又来钓我哥哥,我哥才不会上你这种骚狐狸的当呢!”
在江湖上摸爬滚打多年的小锦娣骂人功夫自是不弱,桔子果然被她气得面色铁青,上前一巴掌就扇了过去,同时叫骂道:“你这个小婊子,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小锦娣挨了一耳光,也大叫着向桔子扑了过去。
两个女人立刻厮打在一起,又是掐又是抓,最后互相扯拽着头发破口大骂。
“我打死你!”
“你这个小婊子!打死你!”
……
办公室里的尖叫声和吵闹声立刻就把外面的九头和弟兄们都招了过来,大家见状,赶紧上去拉开劝架。
“怎么打起来了?”
“行了行了行了,桔子姐,桔子姐……”
“好了好了……小锦娣,行了行了行了……”
……
就在大家手忙脚乱地左拉右拽时,在一旁翻阅花名册的燕双鹰终于忍不下去了,双手把册子一合大喝道:“好了!”
两个女人立刻停了手,跟着就被大家给拉开。
燕双鹰皱着眉头大声道:“你们这是做什么?不怕被别人笑话!”
桔子抢先告状,指着小锦娣叫道:“她,她骂人!”
小锦娣立刻回敬一句:“哥,是她先骂我的!”
燕双鹰顿时头有点大,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收起脸色和缓地劝道:“好了好了,都是自己人,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得动手啊。”
两个女人同时把头往旁边一甩,一副毫不相让的样子,看来一时半会儿这气是消不了了。
燕双鹰想起刚才桔子上来找他,也许是有什么要紧事,现在必须先让一方表个态,于是他冷声说道:“小锦娣,跟桔子姐赔礼道歉。”
小锦娣十分不解地看着燕双鹰问道:“凭什么?!是她先骂我的!”
有了燕双鹰的支持更是让桔子嚣张不已,她瞪着眼向小锦娣挑衅道:“骂你了,怎么样?!”
委屈的小锦娣指着她向燕双鹰说道:“你看你看。”
燕双鹰又加重了语气向小锦娣质问道:“我说的话你没听到?!”
在燕双鹰严厉的目光下,小锦娣从嗓子眼里使劲挤出“对不起”三个字,便气得哭着跑了出去。
办公室里的气氛有些尴尬,燕双鹰挥了挥手,把其他人也打发出去。
待大家走后,燕双鹰向桔子说道:“好了,她已经向你道歉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桔子收了得意的神情,走近过来正色说道:“我想问你一件事情。”
燕双鹰问道:“什么事?”
桔子深吸了口气问道:“你爱我吗?!”
燕双鹰没想到桔子突然就说起这个,看着她不禁一时语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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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锦娣其实并没有跑远,她心里对燕双鹰和这个贱女人在一起特别在意,这个委屈的少女躲在连廊的柱子后看到九头等人下了楼,又偷偷摸摸走进走廊回到办公室门口,把耳朵贴在办公室的玻璃门上偷听里面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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桔子并没有因为燕双鹰的沉默而放弃,她直勾勾地看着这个男人的眼睛说道:
“我在等你回答。”
燕双鹰不解地问道:“为什么问起这个?”
桔子说道:“这是前天夜里马志成问我的问题。”
燕双鹰问道:“你是怎么回答的?”
桔子的眼波流动,回答道:“我告诉他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燕双鹰又问:“为什么现在想知道了?”
桔子的目光一下子变得火热起来,她动情地说道:“因为我现在可以自由地面对你,自由地对你倾诉。”
说着她就贴近过去用双手圈住燕双鹰的脖子,娇艳的红唇随后印上了这个男人的嘴唇。
燕双鹰没想到她如此直接,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僵硬地站着任她亲吻。
吻了一会儿,她松开燕双鹰的嘴唇继续倾诉道:“傻子,你知道吗?如果我能够控制自己的感情,是绝对不会爱上你的,我可能真的是疯了!”
仿佛是为了让燕双鹰更加相信自己的话,她收紧双臂,将柔软的酥胸与这个男人的胸膛紧紧贴住,要让他的心感受到自己充满爱意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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